個通告我真想哭,1200元又少了60元呢。
其實早聽說健康證了,有很多工廠進廠之前都要健康證的。亮光廠以前一直不需要,現在不知發哪根神經了。那家醫院離我們廠並不遠,我們是在一天下夜班時在劉媛的帶領下進那家醫院的。
我們一行六七十人,浩浩蕩蕩的,在驗血處排了長長的兩隊。體檢專案有很多,但除了驗血查乙肝外,所有專案均是走走形式,只是由相關醫生在健康證上籤個名卻並不真的給檢查。似乎我們並不是來體檢,而只是來找醫生給我們簽字的。我很鬱悶,難道白白花60元錢就是為了這種名不符實的體檢嗎?特別是到胸肺透視科時,醫生同樣是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便龍飛鳳舞地在健康證上寫下“正常”的字樣,彷彿室內那龐大的機器與我們無關似的。
輪到我時,我再也忍不住了,脫口而出:“你還沒給我透視呢怎麼知道我正常不正常?”
那個醫生驚訝地抬起頭,他扶了扶眼鏡,冷冷地譏諷道:“你要體檢嗎?好,查也病來可別怪醫院!”邊說邊站起身來要給我透視。
他的話引來我的同事們一陣鬨堂大笑,我知道如果查出來病便沒有健康證,沒有健康證便要被解僱的。那時候的我以為解僱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所以趕緊賠著笑臉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查了。”
72。
那個醫生冷哼了一聲,看都不再看我一眼,飛快地在我的健康證上寫下“正常”兩個字,我看到這兩個字,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健康證在所有醫生都簽過字時還是被收了回去,據說驗血時間要長一些,所有的休檢結果下午廠裡會派人來取的。我真擔心自己的血裡會有乙肝病毒。如果有的話不但要被廠裡解僱,“金秋”廠也是進不去的,因為“金秋”廠所有員工在進廠之前都要先體檢的。
想想真是對乙肝病毒攜帶者的不公平,以我僅有的生理衛生知識,乙肝病毒只是透過血液傳染的,而我們每天用的都是自己的飯碗,根本是不會傳染的啊。因為這個健康證,不知道要有多少乙肝病毒攜帶者連工作都找不到呢。而所謂的健康證,以這種體檢方式,根本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好在結果一週後出來了,全廠1118人參加體檢,沒拿到健康證的有125人,其中大三陽70有,小三陽55人!廠方於是又發了一紙通告,大意時:暫時不會解僱,但廠方保持對這125人採取措施的權利!謝天謝地,我榜上無名。
廠方開始大批次招工,一時員工人數急增。對這125人,廠方於開始是勸退,接著就是限制一週內離廠,最後是解僱所有剩餘人員!
我下鋪的吳少芬很不幸成為這125人之一,因為她男友盧猛還在這個廠,被解僱時,她不想走,哭得昏天暗地。當然,所有這125人,廠裡沒有給一分錢的解僱代通知金!
吳少芬走了,也帶走了她的隨身聽和磁帶,我再也聽不到譚詠麟的那首《水中花》了。
不準辭職的一個月限令很快到了,我的辭工書是早就寫好的。但還沒等我上交,麗娟卻在一個晚飯時間過來找我,她讓我暫時不要辭工,她說金秋廠年初那次大招工進了許多人,現在己經停止招工了。這訊息對我來說太突然了,我還一直做著到金秋領高工資的美夢呢。本來想問麗娟多一些事,可她只丟給我一句話:“什麼時候再招工我會來通知你的。”便匆匆離開了,她說還要趕回去加班。
麗娟送來的訊息讓我十分沮喪,我搬到了吳少芬的下鋪。不久,我的上鋪又分來了一個叫許娟的女孩子。許娟剛結過婚,長得很豐滿,人也開朗,走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笑聲,很快和宿舍的人都熟悉起來。
許娟以前在沙角的一個五金廠做事,她說那個五金廠和所在的工業區又髒又亂,房屋破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