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地說,造孽呀!造孽!
她說著渾身就發抖起來。她彷彿聽到了什麼聲,警覺地豎起了耳朵。什麼聲音也沒有,只有冷颼颼的風一陣一陣的刮過。胖女人呆了幾分鐘,就轉身進入了小巷,剛開始,她慢慢地走著,然後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她就奔跑起來,她的腳步聲在小巷裡產生了迴響。
她在小巷的某個地方拐進了另外一條小巷,來到一棟小樓前,推開了那扇木門,她衝了進去,然後咣噹一聲死死地關上了門。
就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剎那間,小巷的巷子口又出現了一個人。
那個人的出現讓街燈顯然更加昏暗了,有一個燈泡突然炸掉,炸掉的燈泡沒有一點聲響,玻璃碎片像羽毛一樣輕地飄落。
大街小巷裡鼓盪的風也停了下來,這個午夜顯得更加的陰森詭秘。
這個在小巷裡出現的第三個人,是個嬰兒。分不清是男嬰還是女嬰。嬰兒也不知道從何而來。又為什麼要來到這條小巷。
嬰兒一絲不掛,身上血乎乎的。
嬰兒沿著胖女人跑回去的路線一路爬過去。
嬰兒邊爬邊哭著。
嬰兒每爬一下,路燈就會暗下來一點。小巷子裡嬰兒的哭聲滲透著小巷的任何一個縫隙。平常在小巷裡遊蕩的野貓野狗此時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天好像在降霜,嬰兒堅韌地爬著,似乎感覺不到寒冷。
嬰兒爬過的地方成了一條血道。
嬰兒緩慢地爬著,在小巷的某個地方爬進了另外一條小巷。嬰兒爬到胖女人進去的那棟小樓前,把兩隻血乎乎的小手趴在了那扇木門的底部,溼漉漉的頭也趴在了木門的底部。
嬰兒的哭聲越來越響。
屋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也沒有燈光從木門的縫隙透出。
在嬰兒越來越響的哭聲中,小巷子裡的燈光慢慢地全部滅掉了,一片漆黑。嬰兒的哭聲冰碴一樣在黑夜裡劃來劃去,使這個冬天的午夜更加的陰冷和寂寞,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夢醒後聽到了嬰兒的哭聲,或者被嬰兒的哭聲驚醒過來。
誰在哭——
好像有人叫了一聲。小樓對面的一戶人家的燈亮了。
那家人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披著大衣的男人,他用手電在巷子裡照來照去,他的手電光落在了對面小樓的門上,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剛才聽到的哭聲也消失了。
男人說說,見鬼!怎麼回事!
他剛剛說完,他的臉色就變了,他張大了嘴巴,眼睛也睜圓了。他看到什麼?
男人呆了不到一分鐘,就趕緊進了門,哐噹一聲把門緊緊關上了。
男人剛剛關上門,嬰兒的哭聲又響了起來。
男人再沒有出來,他家的燈也滅了。在黑暗中,嬰兒邊哭邊爬上了那棟小樓,他是從門邊的斑駁的牆上爬上去的,他每爬一下,血跡就留在了牆上。嬰兒爬到了一個視窗,嬰兒努力著要爬進窗裡去,他的哭聲停住了。不一會,傳來一個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叫聲……
垃圾桶像是要把人吞進去(1)
第一章 垃圾桶像是隨時要把人吞進去
2
矮馬的目光還能準確地發現唐娜麼?
她曾經那麼優雅地走在凡人東路的人行道上,一襲白裙勾動著風的慾望。矮馬坐在陽光電影院的臺階上,一眼就發現了人流中的她。現在赤板市的人越來越多,蝗蟲一樣,矮馬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冒出來的。唐娜朝矮馬這個方向款款而行,高傲的臉在陽光下透出令人迷醉的光澤。矮馬彷彿聞到她光潔如玉的臉上散發出蘋果的香味。
那時,矮馬心中就會湧起一股甜,那股甜像蜜一樣滲出了他全身的毛孔,他把自己想像成一個幸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