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馬成一愣,見那過來的兩個家丁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他只覺心頭憋得慌,僵硬地點了點頭便離開了正房。走出去不多遠,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見那三人猶如釘子一般紮在那兒一動不動,他不禁愈發犯嘀咕。
瞧這新任知縣連個丫頭都不帶,行李亦是簡簡單單,料想也就是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進士。既然如此,這麼三個形同門神的壯漢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同鄉來幫襯的?
房中的張越此時已經脫乾淨衣裳進了那木桶中,在路上連著趕了這麼多天,渾身又是灰又是汗,此時被熱水一泡,那熱氣蒸騰上來,他頓時長長噓了一口氣。感到背上那兩隻手正使勁揉搓著,另一個也正在替他按捏手臂,他索性閉上了眼睛聽之任之。
兩個丫頭都是十七八熟透了的年紀,自然沒有什麼羞澀,更沒打算第一天就能夠勾搭上這位新任縣太爺,一應手法嫻熟透頂,卻是沒加上什麼花樣。此時見張越睡著似的任她們擺佈,兩人不禁對視了一眼,隨即都笑了起來,那笑容中既有驚歎,也有歡喜。
原以為是弱不禁風的少年書生,卻不想那一身衣裳扒下來既不是滿身骨架子,也不是鬆散的贅肉,那肩背手臂按上去頗有些勁道。這要是如那三位大人預想般能夠成事,她們以後可就要翻身過好日子了!
縣丞羅威和主簿趙明都曾在南京國子監讀過五年的聖賢書,雖見識過六朝金粉古都的風采,但回過頭來當了這許多年這八品九品的芝麻小官不曾往上動彈,也就不再想什麼飛黃騰達,一心一意只想著繼續在這小地方享福也就罷了。
迎來送往好幾任知縣,對於這最新的一位初來乍到的表現,他們絲毫不奇怪。這接風宴就備辦在縣衙大花廳以及外頭那院子,一共是十大桌,所有吏目和差役全都沒拉下,百十號人竟是熱熱鬧鬧。眼看這光景,他們都是滿臉含笑,心想自己掏酒水錢辦這接風宴,與其說是為新知縣接風,還不如說是為了收買人心,讓這幫底下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金主。
瞧那少年知縣也不像是有錢的,初來乍到無人使喚,自然撈不到什麼油水,只靠那些俸祿銀子……哼,別說籠絡下頭,您自個也得喝西北風!
酉時三刻,張越準時到了。院子中坐著一群差役吏員,見了他來都亂哄哄的起身點頭哈腰,他便淡淡地點了點頭。進了大花廳,他看到居中只擺著一桌席面,攢珠似的擺著八碟冷菜。此時,邊上坐著的人都起身相迎,縣丞羅威主簿趙明和典史馬成他固然認得,另兩個卻是生面孔。他記性極好,依稀記得早先在縣衙見過的那一群吏目差役中,絕沒有這兩個。
此時縣丞羅威便笑道:“大人,這是本地的兩位大鄉紳,趙員外和李員外。因著大人是新到,以後少不得還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卑職便自作主張請了他們來,請大人別見怪。”
請都請了,難道他還能把人趕走不成?
張越打量著這兩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陪客,見他們都是中等身材微微發福,面上掛著謙和的笑容,心裡便有了數。落座之後,熱菜一道接一道地擺上,不一會兒桌子上竟是一點空檔也無。他先是應了眾人的敬酒,旋即自斟了一杯,對那趙員外和李員外笑道:“本官初來乍到,以後只怕有不少事情要仰仗二位。二位在此地德高望重,鄉民服膺,我這第一杯便敬兩位員外了。”
這一手著實出乎眾人意料,那趙員外和李員外愣了片刻便慌忙站了起來,捧著酒杯連道不敢。見張越執意要敬酒,他們原本那謙和的笑頓時化作了十分喜色,遂一飲而盡,又是打疊了一番逢迎恭維。羅威趙明和馬成冷眼旁觀,面上雖仍是帶笑,心中卻都有些犯嘀咕。
然而,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張越自斟了第二杯酒,卻是看向了馬成。
“馬典史,除了你素來經手的文書事務,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