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慶生時的那副做派陣仗,張越只得深深嘆了一口氣。尚了公主還姬妾成群,公主死後照舊寵眷不衰的,這大概也就只有開國的這些個功臣子弟。沐昕的老子沐英是黔寧王,兄長沐晟是黔國公,自己是駙馬,這骨子裡的驕橫傲慢怎麼都褪不去,眼下暴怒殺人也並不奇怪。
可是,那個鬧出事情的侍妾卻著實可疑,而且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事出突然,張越也沒時間多想,微一沉吟就對彭十三說:“這樣,此事你回去對綰妹詳細說一說,讓她多盯著,若是有事就由她拿主意。若是事情真的不可收拾,讓她給大伯孃寫信提一提……唔,算了,這種事不要拿去驚動他們……實在不行設法去和鄭公公通個氣吧!”
彭十三也知道倉促之下只能如此,因此和張越又商量了幾句就匆匆離去。由於心裡頭突然壓了這麼一件事,張越出門登上馬車時難免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章旭開口相問,他這才驚醒了過來。因調任南京這些時日,他和章旭相處得還算融洽,此時索性也不隱瞞,原原本本把事情始末說了一遍,又苦笑著一攤手道:“我就想不明白,為何什麼事情都擠在一塊來了!”
“沐府居然出了這樣的事……”
雖說如今最得信賴最有權勢的勳貴大多去了北京,但南京仍然是權貴雲集之地,章旭這個應天府尹著實不好當,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也覺得難為。思來想去不得要領,他也懶得再去想這麼多,只搖搖頭道:“這是沐府的家事,了不起也就是天子的家務事,畢竟常寧公主也去世那麼多年了。這話當初就傳過,可先帝都沒在意,如今皇上更不會因此疏了沐家。”
儘管這話說得刻薄,車上這兩個人都知道這確實是至理。比起親王,公主從來就不是什麼要緊的——天子登基之後,前西寧侯宋琥娶的還是皇帝的同母妹妹安成公主,結果一樣因彈劾丟爵,安成公主連求情都沒用。而已故永平公主被追廢為庶人,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公主要說尊貴便是尊貴,要說無足輕重,那就是無足輕重。
南京朝天宮相傳最初為吳王夫差所築,歷經晉唐宋元,到了明初又再作修繕,乃是金陵地面最富盛名的道觀,向來就是大朝或祭祀時百官習禮儀的場所。這會兒張越和章旭在那高大巍峨的東向山門前停下車,旋即便步行入內。
山門左右各有碑亭,一是奉旨重建朝天宮字樣,一是洪武帝朱元璋的親筆碑文,因此兩人自是進門便在碑前行禮。因張越授官之後便在京城,縱有習禮儀也都是在靈濟宮,這裡還是頭一回來,老馬識途的章旭少不得沿路解說。一路走去,就只見宮觀繁盛,連房櫛比,宮殿俱是重簷高頂,前有三清殿,後有大通明殿,無數殿閣樓宇點綴其間,越發顯得氣勢輝昂。
等過了習儀亭,張越就感到眼前一下子開闊了起來。只見面前是長寬數百步的巨大廣場,俱是青石鋪地,寬敞得足可容下上千人。想到接下來幾天就要在這兒亦步亦趨地習練祭陵禮儀,他只覺得嘴角頗有些抽搐,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章大人,小張大人。”
聽到這一聲喚,張越連忙回頭,見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太監,面目彷彿有些眼熟。見那人滿臉堆笑地行禮,他一下子想起這就是黃潤那天帶著的隨從,也就是疑似曹吉祥的那傢伙。不過,章旭既然並不認識人家,他也就只是微微點頭。
“兩位大人的屋子都已經安排好了,就在同一處。因這回祭陵的陪祀官不少,所以只能請二位將就一下。”他一面說一面擺手讓一個知客道人上來,又打了個躬說,“剛剛二位大人的行李已經送過去了,這會兒讓他引章大人先去歇著。太子殿下還要召見小張大人,請您跟小的來。”
對於這樣的安排,章旭並無異議,只聽到太子召見張越時,他的心裡多了些思量,和張越說了兩句便先走了。而這邊張越跟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