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咱們這是該回去了吧?”
十四仰著下巴刮,嗯了聲。
阿木爾奇怪道:“可我看這其他人都沒動啊。”
十四一心兩用道:“就你家爺我帶著人進京,這邊的兵還不能全撤嘍,不然人家一看咱們走了打過來怎麼辦?”
刮完就著熱水撩起洗兩把臉,十四摸著自己還帶著毛刺的臉頰,銅鏡中的人好像一下子小了十歲。
“你家爺是帶人進京請賞的,你跟著你家爺走就行了,是好事,別的就不用你去操心了。”十四道。
阿木爾端著用過的水和銅壺出去,把髒水潑了後回到篝火旁,小聲跟那邊的人說:“我聽十四爺說了,這次跟著回京的只怕都有好處。”
篝火旁的都是十四身邊的親兵,此時個個都是一臉的喜色。他們跟著出來一趟,一場仗沒打不說,回去說不定都能小升一級,就算升不上去,賞賜肯定是少不了的。
旁邊的人遞給阿木爾一隻皮袋,阿木爾接過仰脖喝了兩口燒刀子,辣得眼睛都冒淚花。
一人小聲道:“那我怎麼見年大人那邊沒收帳篷呢?他不跟著咱們一道回去?”
都是一齊從京裡出來的人,年羹堯一直跟十四爺挺要好的,十四爺也算照顧他,平時喝酒也會叫他。這次出兵各地的人都有,十四爺雖然是個領頭的,也有人不買他的賬,大家與相熟同年的抱團也是在所難免。
這種情況下,更要同進同出。
所以十四爺既然要帶人回京受封請賞,怎麼會把年大人給落下了呢?
誰都知道回去是好事,好事不帶上年羹堯,這是說十四爺從此要遠著他了?
幾人猜來猜去的。帳篷裡十四刮完了臉,再翻看一遍京裡送來的書信,坐下想了想還是讓人把年羹堯叫來了。
年羹堯在帳篷裡一聽到十四爺叫傳,立刻就過來了。他的隨從連忙拿大斗篷給他,他都嫌麻煩一把推開。到了十四爺的帳篷外時,頭上肩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雪。
十四坐在帳中讀信,抬頭一看他這樣立刻起身拉他坐到火盆前,再喊阿木爾:“去,把我的衣服拿來讓年大人先換上。”
年羹堯還要推辭,十四用力拍拍他的肩,親熱道:“亮工不要跟我客氣,你這一次出來功勞不小,來日面見萬歲必得重用,亮工的前程遠大啊。”
年羹堯聽了這話也不免自得,等換上十四爺的衣服出來重新落座,十四奉上美酒,再屏退左右,擺出了推心置腹的架勢來。
十四道:“亮工也清楚,朝廷不可能讓咱們一直在這邊扎著,大軍在這邊扎一天,朝廷那邊的銀子就是流水般的往外淌,能容咱們在這裡停上這半年已經是相當難得的了。”
年羹堯連忙稱是,十四拍拍他的胳膊,壓低聲音道:“我這一走,這邊營裡可就是山東和四川那邊的人拿大的了。”說到這裡,十四不由得嘆了口氣,皺眉道:“這次不出來我也想不到,這些人竟然有那個膽子不服管教。”
拉過來的各地軍隊匯到一起難免要爭個長短,比個高下。這時上頭的稍弱軟一點,就有可能被下屬牽著鼻子走。
十四才進來時也手忙腳亂過一陣子。
沒辦法,人人都不服他,底下人要是抱成一團,那他不就成個擺設了嗎?
直到現在,十四知道這營裡陽奉陰違的人也不少。不過都知道他也在這裡待不長,早晚要走,於是也都抱著哄阿哥爺玩的意思,不怎麼把十四當一回事的。當面聽他的,背後瞎嘀咕的不少。
這次他才透出風聲說要回京了,這營裡就不安分起來。這兩天打架的都有好幾起。十四是真怕他前腳走了,後面自己營裡打起來了。
左思右想,還是要留個人下來看攤。
只是這個得罪人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