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客看出魏潰刀術不精熟的依據很簡單,因為魏潰在進攻的過程當中做出過這樣的動作——持刀的右手不急著有所行動,空著的左手卻下意識地前探,無論他是想以拳刺探還是想用手臂將自己抓過去,都不是一個刀客該有的進攻姿勢。
雖說刀客的攻防並不完全依賴於刀,體態的調整、步幅的變化也極為重要,但他一定是以刀為核心去建立自己的作戰體系——然而正是透過魏潰這本能般的一伸手,蒙面客就注意到了一種不便察覺的割裂感。
對方那隻持刀的右手彷彿遊離在身體之外,自成一體,兩手之間的配合並不算嚴密,也沒什麼章法。要麼就是對方不擅長用刀,要麼就只能是對方腦血栓未痊癒,還是前者可能性更高一些。
或許龐銓說得沒錯,義刀門走投無路之下就只能請來一個他們能找到的最厲害的高手勉強持刀來應付這個賭約。
總之,既然看出了這是個破綻,那蒙面刀客也沒有理由不去利用這一點做些設計——魏潰的判斷也不錯,這蒙面刀客習武的前二十多年正是一個專以打擂謀生的武者,擂臺經驗極其豐富,雖然後來隨著武功的進境與身份的變化很少再涉足擂臺,但半生時光的積累卻沒理由會荒廢,此刻他正是要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方才那突如其來的貼身一靠便是技巧之一,若非魏潰反應夠快、身體夠重,說不定還真就被這一招給推下擂臺了。
而看到魏潰站定,蒙面刀客也沒有急於再進攻,而是默默後撤拉開了些距離——和這樣的大塊頭保持近身纏鬥是非常危險的,尤其是在擂臺的邊緣,這些都是經驗之談、血的教訓。
老魏也有類似的考量,他雖然不如對方擂臺經驗豐富,但也不會少到哪裡去,再加上方才那爆發力極強的衝撞也讓他更加警惕——但再怎麼警惕,老魏都不會瑟縮不前。
震撼如泥石流順山脊而下的撲擊在擂臺中上演,魏潰的身軀在頃刻之間便橫跨了大半個場地殺到了蒙面客身前。
用狹義的角度來說,魏潰的輕功很差,並不能做到燕春來那樣的飛簷走壁,也無法像小鬱那樣駕水而行——這並非是因為他不努力,而是客觀條件不允許。他這樣的體重天然就與輕功彼此矛盾,真炁用在輕功上的效率極低。
但這不意味著老魏的速度很慢,相反,他強壯的肌肉為他帶來極強的爆發力,如果是在平原上賽跑,就算燕二哥也不會領先他很多。
蒙面刀客能夠對魏潰的速度做出反應,足以說明此人的實力的確不一般,但他接不住魏潰的一刀。
沒有什麼特殊的技巧、也沒有什麼招式的名稱,就是第一次拿起刀的人也能做出來的基礎動作——簡單的豎劈。
但卻蘊含著無匹的霸氣。
其中固然有老魏天生神力的因素,但以老魏現在的“技巧”而言,哪怕他的身體素質與賀難等同,一流高手以下也沒有一個能正面擋住這一刀的人,這就是病貓與神劍兩位高手先後都指導過他的技術。
如何發力——這四個字看起來異常簡單,但做起來卻難如登天。
蒙面刀客不敢託大,抽身便走,而魏潰其實也在這一刀中藏了些詭譎,那刀鋒被老魏扯得於半途突然也變了方向,始終緊咬著蒙面刀客的移動不放,宛如一條專注而靈敏的獵犬。
去勢終有盡時,蒙面刀客最後還是抽刀迎擊,將已經消散了大半力道的無柄刀截停,又使出一招“捕風捉影”直搗魏潰的面門。
刀客的攻勢極快,但更讓老魏感到不舒服的是對方的招式連綿不絕,自己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而在快刀之下,蒙面客的意圖也逐漸得手——刀與刀的對話,終究是技藝更高的人擁有話語權,蒙面客的步步緊逼未能迫使魏潰後退,但在這走馬燈一樣的“圍攻”當中,他已經感覺到自己漸漸失去了對於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