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大兒子年紀比她還大。

蕭士及躊躇半晌，道：“我娘，您還記得嗎？”

楊氏眯起雙眸，看了蕭士及一眼。“記得。我雖然只見過她一次，但是好歹她是孫輩唯一一個來給我磕過頭孫媳婦，我記得她樣子。”說著，回憶道：“那時候她十分拘謹守禮。溫柔沉靜，總是以為沒人看著她時候，偷偷看著你爹笑。”說完又嘆息，“唉，她也不容易。你爹去得早，她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將你們兄妹三人拉扯長大，你如今做了官。一定要記得孝順她。”

蕭士及無語。緊緊抿著唇。琢磨好一會兒，才道：“太祖母，您跟我們回長安吧。我是蕭家子孫。您是我們蕭家唯一老祖宗，還住這洛陽尼姑庵算什麼回事啊？”

楊氏笑了笑。讓蕭士及進來坐，又拿火鉗火盆裡撥著，翻出來一個香噴噴烤紅薯，熟練地用火鉗夾出來，用嘴吹吹灰，放到一旁土陶瓷盤裡，拿布巾擦了兩下，再小心翼翼地剝皮。

蕭士及忙道：“太祖母，看燙著，讓我來。”說著，從楊氏手裡接過土陶瓷盤，用手拍了拍烤紅薯，感受一下熱度，然後熟練地撥開外面皮，露出裡面熱乎乎嬌黃色薯芯子，香氣撲鼻。

“太祖母，您吃。”蕭士及將土陶瓷盤放到楊氏面前。

楊氏笑著推回去，“是給你。你吃吧。我還有呢。”說著，指指火盆裡面。

蕭士及看了一眼火盆，看見裡面還有好幾個凸起東西，似乎就是烤紅薯，便也不再客氣，用手抓著烤紅薯，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楊氏慈藹地道：“慢點兒吃，小心噎著。”又道：“看你樣子，雖然如今出息了，可是小時候應該也沒少吃苦吧？——看你手心和虎口都是硬繭，站著和坐著時候，都是挺直了腰，肩膀繃得緊緊，很是警醒樣子。你是做什麼官兒？”

蕭士及慢慢嚼著嘴裡烤紅薯，只覺得那香甜中夾了一絲苦澀，但是細嚼之下，又越來越有味道，心裡真是百感交集。

“太祖母，我…我是從軍。”蕭士及喃喃地道。

“從軍？”楊氏驟然變色，猛地抓住蕭士及手，“那你官兒豈不是拿命換來？——及哥兒，咱不做這官兒了，啊？蕭家如今只剩你們兄弟兩個人，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就算你做到一品大員又怎樣呢？蕭家死戰場上人還少嗎？”一邊說，一邊抽泣起來。

蕭家這些兒子孫子雖然不是她親生，但是她跟他們一起生活這麼久，看著他們長大，又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就算當初蕭家那些兒子對她不地道，可是人都死了，她何必還斤斤計較呢？再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嫁入蕭家，就是蕭家人。雖然她跟小尼姑慧忍說，她不再是蕭家人，那只是她不想給蕭士及添麻煩託辭而已。

蕭士及聽見楊氏話，心裡對自己先前盤算真有些無地自容之感，忙放下土陶瓷盤，跪楊氏面前，恭恭敬敬給她磕了三個響頭，慚愧道：“太祖母，重孫剛才隱瞞了一些事，還望太祖母恕罪。”

楊氏愕然，繼而莞爾，看著蕭士及道：“哦，是不是你官兒？你不是六品官？——你壓根就沒有做官吧。”以為蕭士及是用做官來哄她高興，“沒啥，小孩子都喜歡說大話。我都曉得。”

蕭士及只覺得背上汗涔涔而出，伏地上，終於沉聲道：“確實是有關重孫官位。”頓了頓，接著道：“重孫不是六品官。——重孫，如今是大齊柱國侯，官拜二品神武將軍。”說著，他拿出柱國侯令牌，雙手呈給楊氏。他是繳了印信，但是官位還，只是如今沒有實權。

楊氏愣住了，靜靜地坐那裡，低頭看了好久那令牌，才悠悠地嘆口氣，從座位上站起來，腳步打飄，往禪房牆角一個小小靈牌神位走過去。她站神位面前，雙手和什，喃喃地道：“老爺，您聽見了嗎？咱們蕭家子孫可真出息了”一邊說，一邊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