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上前一步,“請問皇上,您是否認為容與是國之棟樑?”
“安民公主你有治國之才,若能為國效力,自然是國之棟樑。”
酈容與微微一笑,“請問皇上,招賢納才是為了什麼?我想當然是為國效力。容與不才,卻有一腔忠君之心,甘願為皇上所用,皇上難道不想如虎添翼嗎?古人常說,聊勝於無,容與雖然是女兒之身,卻自信比一般男子要強。”
沈存章忽然一笑,酈容與轉頭看向他,嘴角笑意不減,“沈公子,莫非認為我說的不對?”
“安民公主,首先,存章承認,你的確是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可是,我且問你一句話,你可考慮過有朝一日會退隱朝廷轉身相夫教子?”瞧見她神情一滯,沈存章繼續說道,“婦人之仁,紅顏禍水,這些詞都說明女人天生不適合從政。況古人有牝雞司晨之說,也就是指責女人越俎代庖做了男人的份內之事。試想,兩軍對戰,將軍非孔武有力,而是弱不禁風,士氣何振?傳聞蘭陵王男生女相,上陣之前還需佩戴猙獰面具以此來恐嚇敵軍,由此可見,只有男人在與敵軍交戰之時,才可以揚國威,定軍心!眼下,若是洛國來使,親迎他們的只是一個女官,他們又會做何感想?定然會以為我國無人。雖然,安民公主一腔熱血,可是不知情者必定輕視之,或有狎暱之意,周國的國威何在?周國的形象何存?假使有朝一日,安民公主成親生子,勢必要遵守三從四德,那時候,又如何背離三從四德只聽皇上一人調遣?最後一點,女人的身體虛弱,每月又有幾日不便,又怎麼能夠全心投身於國事之中?國之棟樑,必定是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無謂風雨,可揚國威!像安民公主一樣的女人,應該藏身於男人背後躲避風雨,而不應該出來拋頭露面!”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周文帝不住地點頭,好像說中了他的心思一般。至此,酈容與也終於明白,周文帝出此題的用意,只不過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可是,酈容與目光堅定,重新噙起那一絲微笑,明眸秀麗,秋波盪漾,櫻唇輕啟:“不愧是周國第一公子!沈公子唇槍舌劍,思路分明,令容與佩服。沈公子認為,女人不能為官的理由有:一為敵軍恥笑,不能揚我國威;二女人要遵守三從四德,相夫教子,是嗎?”
沈存章微微頷首,“正是。”
“那麼,晏子使楚的故事請問沈公子是否聽過?晏子不是堂堂六尺男兒,出使楚國,一開始也被楚國的人恥笑,可是晏子卻憑藉他的聰明才智,使楚國蒙羞。蘭陵王雖然男生女相,卻英勇破陣,英雄事蹟廣為人傳。如果他的國君因為蘭陵王男生女相就不任用他,會有那麼多次的捷報嗎?如果晏子的國君沒有任用晏子,央央楚國又怎麼會被羞辱?所以,國君要敢於用人。容與只是尚書之女,為何皇上會冊封我為安民公主,難道目的不是為了安民嗎?我之所以能夠一步一步走到殿試,不也是因為周國有一個聖明的國君嗎?第二,三從四德這種東西,是為了家宅安寧而定的。如果容與能夠為了國家安寧出一分力,那麼,三從四德又算什麼?至於相夫教子,我想我若是國之棟樑,以身作則,我膝下子女難道不會以我為榜樣嗎?這樣,忠君忠國,代代無窮已!”
酈容與字正腔圓,抑揚頓挫,說到心頭之處不禁面紅耳赤,眉角含怒。一番話說完了猶自餘音繞樑,她依然胸脯起伏不定。沈存章定定地看著她,她嬌喘微微,腰背挺直,目光坦蕩地與自己四目相對,眸光裡的波濤洶湧慢慢地平靜。良久,周文帝發出一聲長嘆,不禁拍了拍手,“安民公主,你若是一個男子,絕對不在存章之下。”可惜,你終究是一個女子!
酈容與美眸微微放大,不解地看向周文帝。只聽周文帝揮了揮手,神態疲憊地說道:“夠了,你們都下去。容朕再想一想。”
沈存章三人遂告退出了宮門,酈容與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