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此時卻笑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笑:“死光了?蜀南飛騎有多少人?五十萬 ?八十萬?一百人?幾十萬人竟然全沒了你覺得我信嗎?”
親兵又說:“剩下的兄弟說,後來東城門被人開啟,他們便是從那裡逃出來的,逃出來 不少人,但出城之後都四散跑開,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宋史聲音放低,雙手放在膝蓋上,捂住自己的臉,隨後問:“跑了多少,剩下多少,沒 有一個人跟你過來?”
“沒有,跑了多少我不知道,算不過來,很多。”
親兵剛說到這,便被起身的宋史一腳踹到一邊,同時拔出長刀對準了那親兵的胸口, 作勢就要劈下,卻被葦汕阻止。葦汕沒有擋在那親兵的面前,卻是伸手將宋史手中的長刀給 奪了下來,道:“少將軍,如今正是我們用人之際,殺了他恐怕兄弟們都會心中不服,出了 事端,沒法控制。”
葦汕的話很冷,雖然聽起來像是在懇求,但又像是在給宋史下命令。
宋史伸出手指著葦汕道:“你……你……你竟然奪我的刀?你要知道戰場之上奪下主帥 手中兵器就是反叛之罪”
葦汕並不害怕,將刀放在雙手掌心,單膝跪地,呈上:“少將軍,如今已經沒有主帥了 ,若是有,已經攻破武都城的兄弟也不至於四散逃走,我們已經無路可退,如今最重要的便 是仔細想想我們下一步應該做什麼。”
宋史拿回自己的刀,強制自己平靜下來,葦汕的話很有道理,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改 變,不過眼睜睜地看著主帥之位就這樣從眼前溜走,依然很不甘心。可軍隊都沒了,當上了 主帥有什麼用?此時,宋史突然開口問:“你們誰見過霍雷將軍了?”
葦汕和周圍的親兵都搖頭,宋史點頭道:“你們下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葦汕揮揮手,招呼周圍的親兵找地方休息,自己則持刀在營地之中巡視起來。
宋史仰頭靠著身後的樹幹,回想著那晚陳志與自己商議如何殺死宋一方之後,霍雷便如 幽靈一般尾隨自己進了營帳,隨後告訴他,自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劃。宋史本就不喜歡自 己這個師父,平日內霍雷總是不多話,但關鍵時候所說的話總會得到宋一方的認可,畢竟反 字軍能有三十萬之眾,打下建州城之外的城池,霍雷功不可沒。也因為這樣,宋一方便讓宋 史拜他為師,學習武藝還有帶兵之法,可霍雷對宋史所教的永遠都只有一個字——狠。
那個已經成為刀下鬼的陳志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計劃有變,原本是自己所設下的全套 ,卻將自己給套了進去,而這一切在幕後策劃的根本不是宋史,而是霍雷。大戰之後,霍雷 便不見蹤影,為什麼?宋史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他更想不明白父親為何會無緣無故去相信這 些來路不明之人,霍雷是第一個,其後便是那個闖營的白甫。
他想不明白父親,如今更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相信霍雷,也許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宋史 深知,自己沒有辦法降住陳志,而霍雷卻能幫自己降住陳志,但反之自己沒有辦法降住霍雷 ,但如果不殺了陳志,自己沒有辦法脫身不說,或許有一天還會被陳志取而代之。
想想那個白甫,好像帶著什麼特殊的目的,他一來,反字軍連打勝仗,看似軍心穩固, 但實際上那些士兵早就被來得太容易的勝利衝昏了頭腦,之所以會敗在武都城下這也是主要 原因之一。
自己被算計了嗎?宋史盯著遠處的鎮龍關,又回頭看著武都城方向,在那個方向再往後 ,很遠的地方便是自己的老家建州城。三千人馬能攻下鎮龍關?不可能,再給三十萬都拿不 下這座關卡,他已經親眼所見了那些流沙陷阱,那些能吞噬掉一切的流沙根本就不是傳說。 武都城也不可能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