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微微沉默了片刻後，邵陽還是斟酌著詞語道：“桑老，我這些時日，忽然有些驚悸，總覺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什麼恐怖的事情壓在心頭上……”

邵陽還是把自己心底的擔憂說了出來，並且簡單提了一下，巨魚凌前輩說過的“心血來潮”的事情。

他畢竟對桑老很信任，也很信賴桑老的看法。

桑老仔細聽著。

邵陽是他很看好的後輩，他如果有什麼心緒上的波動，桑老自然也很關注。

原來如此。

桑老聽明白了過來，他沉吟了下，將手中的筆放下，將身前的紙張展示給邵陽去看，“你看。”

“怎麼？”

邵陽探頭看過去，很快就不由微微訝異，但見桑老大方展示給他的那張紙上，已經寫了有數十字，後面的字跡還好一些，但前面，特別是最前面的幾個字，明顯有些潦草和凌亂！邵陽也懂一些書法，所以很快就閱讀出來，書法之中透出的當時有些緊張的情緒。

連桑老，竟然也在緊張著？

邵陽不由想起來之前桑老所說的話，果然如巨魚凌前輩所言，他恐怕也是有些“心血來潮”的感應，所以內心也並非表面這麼平靜。

不過很明顯的，桑老這一幅字寫到後面，這些字跡就已經漸漸平穩下來，甚至一勾一畫，開始透出了一種鎮定自若的從容味道。

“桑老……”

看著這樣的字跡，邵陽不但沒有輕視，反而對桑老更加佩服。

桑老微微一笑，“你所說的心血來潮，我也不大清楚。但其實執掌官方，又哪裡是什麼輕易的事情？我的每一個決定，都很可能影響到成千上萬的修士，影響到十幾億的人口……所以——”桑老忽然向邵陽一笑，“其實我最開始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經常壓力沉重的睡不著覺。我有時候甚至都懷疑，我能夠修煉到這一步，都是因為當時睡不著，半夜修煉勤奮的緣故。”

邵陽汗。

他當然明白桑老這是說笑，如果不睡覺連夜修煉，就能夠突飛猛進成為國內第一人了，那大家就晚上都不睡覺了！

但邵陽也明白桑老所透露出來的意思。

邵陽能夠想象到，坐在桑老的這個位置上，該是何等的壓力，每一個決定都十分關鍵。

自己只是想想，都覺得心頭沉重。

“所以——”桑老淡然，“你現在覺得有壓力，緊張，我覺得也是正常的。我之前說其他人大意，但其實想想，你一路修煉豈非也太順了？”

真的太順了！

邵陽幾乎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幾乎每一次時光碎片都會有一個飛躍！

所以，對很多人來說，每一次進入時光碎片，幾乎都是提著腦袋在冒險著，但對邵陽來說——這種感覺卻要弱了許多。

這種細微的不同，其實平時也沒有什麼，但此時邵陽心中出現了波動，卻頓時明顯了起來。

邵陽仔細聽著。

桑老繼續說道：“其實，保持著這種謙卑而膽怯的態度也是好的。我們人族，在這時間長河的無數紀元、無數種族之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支。我們還很弱小，任何一點的大意和疏忽，都有可能將我們整個人族葬送。”

“當然，怯懦卻不畏懼。值此大難之時，除非想要庸庸碌碌，否則總要奮力一搏！祈求憐憫並不能換來人族的生存，想要從諸多紀元之中掙脫出來，必須要爭……”

桑老說著。

其實，要換做其他人在這裡，桑老也不見得會說這麼多。

也就是邵陽……

作為自己很看重的小輩，桑老才多說了一些，多說了說自己的感悟。這已經是他最深處的想法。

“多謝桑老。”邵陽誠心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