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兇家會把自己的家作為兇案現場嗎?
即使他能足夠小心的把美奈子帶回家中,不讓鄰居們覺察。他還要確保不讓女孩發出呼救,確保不會有親友到訪。還要呆在一個充滿消毒液或者福馬林氣味的房間裡,吃飯,睡覺。
這種可能性並不高。
難道他另外租了一間偏僻的房子?
倘若那樣,慕容雨川想找到他等於大海撈針。
但假如,這個善於使用迷惑手段的傢伙,這一次又耍了一個小把戲。自作聰明的他就會選擇一個完全出人意料的地方。讓所有人大跌眼鏡。這是他一貫的作案手法。
那樣的話……慕容雨川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包括武彪在內所有警察都知道、卻又忽略的地方。
那裡也有福馬林,有消毒液。但,不是醫院,也不是街頭診所……
慕容雨川決定賭一吧。
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賭徒。區別在於,每個人的押注不同。
可以是財富。
可以是生命。
也可以是人生。
命運再一次跟他開了相同的玩笑。彷彿窺見到他人性中的懦弱,死死揪住不肯放手。
整條街道只有他一個人。
除此以外只有高大的毛骨悚然的楊樹。樹葉在風中竊竊私語。它們在跟他分享相同的秘密。
那座龜伏在夜色中的建築昏昏欲睡,在它蠢笨的軀殼裡,睜著一隻眼睛研究著每一個經過它身旁的人。
如果你在夜晚仔細觀察它,你會發現它其實跟白天裡不太一樣。
經歷過世界大戰,經歷過國共內戰,盡力過大躍進,經歷過文革……如果它有人類的感知,那它的城府深不可測。
慕容雨川迅速的走近它,他選擇走後門。他不想驚動門衛,那個又聾又瞎的老頭子非但不能幫他,還有可能驚動兇手。
切割人魔 第二十一章 絕地 8
後門沒上鎖。
彷彿就是給他留著的。
當他踏上通往地下的樓梯,黑暗立刻充滿質感的包裹住他的身體。從眼睛,從耳朵,從鼻孔,從嘴巴,從每一個毛孔裡,滲透到體內。他的呼吸開始困難。
那天夜裡的各種經歷,各種感覺,清晰的出現在他眼前。
他當時是怎樣得貪生怕死?又是怎樣得脆弱卑微?
每一個人的本性都隱藏著骯髒,正視自己是一種痛苦,所以,一個人從小到大在不停學習,學習如何偽裝。
慕容雨川下到一層法醫室。沒有停留。他深深呼吸,繼續向下走。
地下二層什麼都不是,連倉庫都算不上。日偽統治時期,這裡用來存放戰略物資,包括彈藥和各種藥品。據傳,這裡也曾經關押過戰俘,用來做細菌試驗,之後就地掩埋了。
總之,解放以後,地下二層一直處於廢棄。唯一一扇鐵門,常年掛著一把不知年月的鐵鎖。沒有鑰匙。即使有,鎖頭也鏽蝕的插不進任何東西。
慕容雨川用手機的亮光照亮鐵門。
門上有一把生鏽的鐵鎖。
難道不是這裡?
他不甘心的伸手拽了拽,忽然發現,鎖環上有一個缺口。
他把鎖頭從鐵栓上取下,用手一推,鐵門竟然無聲息的開了。原來門軸的鐵鏽被人清理掉了,甚至還塗了潤滑油。
他忽然激動得難以抑制。他沒有猜錯。一切都到了真相大白的時候。
他邁步跨進鐵門。
他不清楚,鐵門後面等待著他的將是什麼。恐懼緊緊攥住他的心。但是不能後退,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