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百姓點點頭,表示理解。那來鬧事的人家見縣令都出面了,自然不好再強勢,只說這事那店家若不給個解釋和賠償,那便沒完。
他家的話,似乎就在虞聞的預料之中,神色不變,很自然得點了下頭:“本官自當秉公辦理,若有別家也受了影響,一併來縣衙便可。”
得了縣令的承諾,那家人自然收拾收拾,率一眾家僕走了。見熱鬧沒了,圍觀百姓也陸續散場。
虞聞微微舒了口氣,轉身打算回縣衙,一抬頭,隔著來往退去的人流,他看到桑榆就站在那頭,身邊一左一右站著阿芍和五味。
縣衙的馬車,車廂並不闊大,裝飾也質樸得很。五味隨著桑榆坐進車內,又不大願意坐到虞聞的身畔,便一個人踞坐在角落裡,偷偷打量著並肩而坐的兩人。
身下的馬車掉了個方向,沒往縣衙去,反倒是先朝著一捻紅的方向去了。
“六哥,多謝你親自帶人來抓人。”
桑榆對他鄭重道謝。
虞聞淡淡一笑。
“只是恰好得空。你之前同我說的茶樹凍害的事,我查閱了很多書籍,方才找到一些法子,又同胡主簿仔細探討過,決定先找個地方試行一番,若當真有效,便將此法向全部茶農推廣。你覺得如何?”
桑榆沒想到她隨口一提的擔憂,竟被虞聞牢牢記在心底,還當真翻閱書籍,找出了方法,更沒想到他竟會鄭重其事地詢問自己的意見。
桑榆微微低頭,想了想,遂問道:“六哥打算找誰家的茶園試行?”
這的確是個難題。並不是誰家的茶園子在這個時候都能貢獻出來做試驗的,再者,此事須得找一戶有名望的人家,如此,一旦試行成功,便可透過這戶人家的口口相傳,將方法完完全全的推廣開。
如此一來,這人選,便愈發顯得謹慎起來。
“喬大戶如何?”
“城外的東庭茶莊?”
論茶園子的畝數,整個大都,喬家的最大。再說名望,茶農之中,誰不推崇喬大戶。喬家幾代人,皆是種茶,老祖宗也是個尋常茶農出身,到如今發展成大都第一茶莊,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天災躲不過,喬家也屢遭冬雪凍壞茶樹的意外。如果縣衙此番提出在東庭茶莊試行防凍害的方法,想必能得到他們的點頭。
桑榆的這個提議的確不差。虞聞仔細一想,當即便心中瞭然。讓喬家出面,一旦成功,推廣的時候便方便了許多。
他正想誇讚幾句,馬車忽地顛簸了一下。桑榆身子跟著一晃,瞬間往旁邊傾倒,一時收不住,直接往虞聞的身上撞去。
虞聞下意識伸手將人扶住,到底還是沒來得及讓她躲開,徑直就撞進了自己的懷裡。軟香玉在懷,他微微有些失神,回過神來,低頭去看桑榆,但見她雙眼之中劃過窘迫,忍不住浮起一絲笑意,鬆開手臂。
“當心些。”他笑,心底悸動漸緩。
桑榆略有些窘意,被他這麼一笑,忙別過臉,咳嗽兩聲:“六哥,我與喬家也算是有過往來,不若這件事,就交予我去遊說如何?正巧我同義父說好了,要去喬家給兩位夫人看診。”
她紅著耳朵,說話時目光轉向別處,虞聞忍笑,輕道:“如此,就勞煩二孃你了。”
從桑榆那兒得知新任縣令已經找到了可以防止茶樹被冬雪凍害的方法,譚大夫眼前一亮,感慨道:“這大都的縣令,從來不是那麼好當的。貪,貪不到多少銀錢。清廉,要做政績,卻又得為了這麼多的茶農費心費力,一不小心,就是吃力不討好。這虞縣令……確有幾分本事。”
桑榆聞言,笑道:“六哥的為人,從來如此。他既然成了大都的縣令,自然要為民謀福祉。假若喬家同意試行,後面的事就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