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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百上千計程車卒滿面蒼白地擠在柵欄出,他們光著身子,將長長的矛稈子架在上面。
弓弩手也忙亂地張了弦,將羽箭搭在弓臂上,亂糟糟地射了出去。
陳淬年事已高,陳仲敏正值盛年,他已經換上一身鐵甲,站在隊伍的最前頭,作為前鋒,準備迎接敵人這一波衝擊。
紅旗飄揚,大營裡依舊是連天的喧囂。
“會死的。”陳仲敏心中慘然,“不過,就算是死,也要為前軍贏得時間。我西軍這幾年打的是什麼仗呀,逃逃逃,都逃到建康了。這麼逃下去,又能逃到何處?我西軍,我大宋已是無路可退了。”
從淺水裡出來,金軍騎兵速度更快。
大火中,已經能夠看清楚他們的模樣。
總數約有五百,他們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皮甲,戰馬也沒有護具,乃是一隊輕騎兵。
“左右拐子馬?”陳仲敏的瞳孔猛地收縮。
所謂柺子馬,就是兩翼輕騎騎兵。和金軍打了這麼些年的仗,他對敵人的戰法自然清楚。
女真在列陣而戰的時候,喜歡在前頭排出一隊重甲士徐徐而進。在他們大陣的兩側佈置了兩隊輕騎兵率先從兩翼包抄而來。不停騷擾衝擊,直到將宋軍大陣攪亂時,金軍的重甲步兵已經一頭撞過來。
接下來,迎接宋軍的就是無可收拾的大潰敗。
對於這支輕騎兵,他是最熟悉不過了,也吃夠了苦頭。
如果是在平日裡,這點敵人陳仲敏自然無所畏懼。大不了藏在營中,靠著弓弩不住亂射,敵騎就沒有便宜可撈,自會離去。
大軍接戰,講究的是諸兵種配合。沒有重甲步兵呼應,輕騎兵是無法攻堅的。
可是……可是,我們這裡根本就沒多少人,營中亂成一團,又如何守得住。
一想到這裡,陳仲敏渾身都是冷汗。
匆忙抓來的弓弩手不等敵人進入射程,就胡亂地將箭射出去。但是,明明那些箭雨已經落入敵群中,卻好象射進幻影中。
敵人還在飛速衝來,馬蹄的轟鳴一剎那蓋住了營中所有噪音。
難道女真蠻子是刀槍不入的怪物?
汗水同時從所有宋軍額上流下。
“噠噠”神臂弓響起。
這是冷兵器戰爭中的重機槍,這是騎兵的噩夢。
強勁的羽箭射穿敵人身上的鎧甲,射斷筋骨,射穿大腦和心臟。
終於,金軍馬陣之前騰起一片灰塵,一匹接一匹戰馬長嘶著狠狠摔倒在地。人馬的屍體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向前翻滾。
只瞬間,就有超過二十個女真騎兵永遠停止呼吸。金軍騎兵排成四排,轉眼,第一排衝鋒隊的隊型就稀疏下來。
但不等宋軍歡呼,女真第二排騎兵卻不聲不響一個加速,越過第一排,高速向前。
他們早就見識過宋人弩箭的厲害,知道自己只要稍微慢上一步,就會變成敵人的活靶子。
要想贏得這一仗,就不能怕,就得儘快衝進敵人的箭陣之中。
這些來自白山黑水,飲冰臥雪的漁獵民族,一顆心早就被北地的刻骨冰寒凍硬了,變成一顆鐵石,無懼敵人和自己的死亡。
第三輪神臂弓之後,敵人的第三排騎隊已經越過前面兩排人馬衝到了最前頭。
幾排騎兵都在高速衝鋒中變換著隊型,整齊有序,顯示出極佳的騎術。
“怎麼還不亂,敵人怎麼還不亂?”陳仲敏張大著嘴巴,口中幹得再吞不進半點唾沫,握刀的手也在劇烈的顫抖。
這個時候,陳淬沉穩的聲音傳來:“長矛手,盾牌手、刀斧手向前,準備接戰!”
話音剛落,第一個女真人已經縱馬躍過壕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