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隨從低頭道:「是。」
為了不被其他人發現他在做什麼,他特意低調行事,不僅沒有使用飛行法器,連馬車都不讓隨從準備。
左右他父母尋找斛律偃需要一些時間,他慢慢步行過去便是。
斛律蘭腳步不停地順著指標的方向往前走。
途中他遇到了好幾隻妖獸,但那些妖獸還沒來得及傷他分毫,就被保護他的兩個隨從輕鬆斬殺。
他們晝夜不分地往前走。
一直走了兩個白天加一個晚上。
就在夕陽西下的某一刻,斛律蘭看見尋蹤盤上的指標忽然一頓,緊接著,它彷彿受到某種幹擾一般瘋狂旋轉起來。
指標的轉速極快,轉到後面,已然看不清指標的形狀。
斛律蘭握著尋蹤盤的手微微發抖,他感覺到尋蹤盤顫得厲害,甚至盤底還在發熱。
「怎麼回事!」斛律蘭臉色倏地一變,慌張地轉頭看向兩個隨從。
他條件反射性地想把尋蹤盤扔掉,可尋蹤盤像是紮根進他掌中的藤蔓,死死黏住他,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甩不掉。
「該死,你們乾站著做什麼?還不快把這個鬼東西拿開!」斛律蘭嚇得聲音都變了調,平日裡冷冷清清的臉上堆滿了密密層層的懼意。
「少爺,你別擔心,這是正常現象。」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隨從連忙安慰他,「當年老爺用尋蹤盤追尋……追尋那個人的時候,我也在,我看見尋蹤盤就是這樣黏在老爺的手上。」
「那接下來呢?」斛律蘭急道,「接下來我要怎麼做?」
隨從道:「等。」
「怎麼等?等多久?」
斛律蘭的話剛說完,視線中因夜晚降臨而變得灰濛濛的天空驟然被潑墨似的傾瀉而來的黑暗淹沒。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異樣的聲響。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拼了命地撲騰翅膀。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斛律蘭心裡發怵,渾身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冒了出來,連帶著心臟怦怦直跳。
怎麼回事!
他在哪裡?
「謝水!謝冰!」斛律蘭心下焦急,大喊兩個隨從的名字。
卻沒有一個隨從回應他。
他正不知所措,眼前冷不丁亮起一些白光,他定睛看去,發現不遠處的黑暗裡站著幾個人的身影。
那縷白光宛若從上方落下的月光,幾乎集中在其中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正是倪文慧。
斛律蘭儘量穩住心神,抬腳朝倪文慧走去。
可他剛邁出腳步,耳邊撲騰翅膀的聲響猛然加劇,緊隨而來的是倪文慧沉重的喘息聲以及景桃撕心裂肺地喊聲:「文慧——」
他看見一隻巨大的八目雞扇動著足有半人長的翅膀,用它那尖得足以啄開一切堅硬物體的喙啄向倪文慧。
倪文慧被鋪天蓋地的恐懼籠罩,身體緊繃,臉色慘白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只有滾燙的淚水爭先恐後地從她眼角溢位來。
斛律蘭驚恐地瞪大眼睛。
有那麼一瞬,他連如何呼吸都忘記了。
「文、文慧……」他聲如蚊吶。
他很想衝過去保護倪文慧,可當他注意到八目雞那大到幾乎遮天蔽日的身形時,雙腿好似有千斤重,怎麼都無法再向前挪動一步。
他眼睜睜看著八目雞的尖喙離倪文慧越來越近。
直到刺啦一聲響起。
八目雞被一雙不知從哪兒來的手一分為二,彷彿一塊粗製濫造的布料,被輕而易舉地撕開。
有明明滅滅的火光碟機散了大片濃稠的黑暗。
八目雞的血液和內臟稀里嘩啦地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