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漪的心房在方寸間急驟地躍動了兩下,到了! 隨著厚重的殿門被推開,魏玄知亦是識趣地停在了門外,“那位若是見著我,怕是會大動肝火,連你一併趕出來,我還是不進去了,你一個人去吧,盡力勸就是了。” 明漪斂下眸子,欠身道一聲“是”,便是轉身往殿內走,轉過身時,她面上笑容已盡數斂起,眼底卻有犀利的銳光點點釋出,魏玄知今日還真是好說話又識趣體貼呢,反常得都不像他了。 殿內冷清得厲害,草草收拾出來的,看不出半點兒精緻,自然也談不上舒服。越往裡走,黴味和藥味就更濃,明漪的眉也皺得越緊。 轉過簾櫳,她抬眼便見得臥榻上的人正撐起身子,但許是太虛弱了,撐到一半便往邊上栽倒,她心口一緊,連忙搶步上前,同時,另一邊正端著藥碗過來的徐內侍也是喊了一聲“哎喲,陛下”,便是放了藥碗匆匆趕過來,兩個人兩雙手,幾乎是同時伸出,好歹是將人扶住了,只是幾雙眼睛相對,明漪長長舒了一口氣,那兩人卻很是驚訝。 “雲安?” “郡主?” 明漪收回手,站直身子,退了一步,朝著崇寧帝屈膝一福,“雲安見過陛下,方才一時情急,冒犯了陛下龍體,還望陛下恕罪!” 崇寧帝嘆了一聲,擺擺手道,“先起身吧!” 明漪直起身來,抬眼看向崇寧帝,鼻頭卻是驀然一酸。崇寧帝似乎在這短短的時日間,便迅速衰老了去,瘦成了皮包骨頭不說,臉色也青中帶白,很是不好看,雙眼深凹,兩鬢斑白,嘴唇都是沒有半點兒血色,才不過說了兩個字,居然又是咳嗽了起來。 徐內侍連忙給他披上厚衣裳,又端來藥碗,“陛下,快趁熱喝了吧!” 明漪四處看著,只覺這殿中曠冷得厲害,在殿中找了半天,才發覺,不只沒有火龍,連炭盆也沒有一個。她皺著眉,回過頭來,見崇寧帝已經悶頭將一碗藥都喝盡了,沒有一顆蜜餞,而他這回,也沒有叫一聲苦。明漪一瞬間只覺五味雜陳,眼裡驟然紅溼。 崇寧帝喝完藥,將空藥碗遞迴給徐內侍,抬頭便撞見明漪紅溼的一雙眼,默了默,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明漪張了張口,卻是喉嚨緊滯,千頭萬緒,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處說起。 崇寧帝雙眸已是轉為幽沉,“是魏玄知讓你來的?為了傳國玉璽?” 沒想到,崇寧帝卻是一猜一個準,明漪其實問心無愧,走進這裡,見到崇寧帝之前,她其實都是如此,可是這一刻,她才覺得心中難受,旁人如何看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可她不想,在皇舅舅心裡,她也是一個趨炎附勢,貪生怕死的小人。 “我現在住在長公主府,阿嬌走了,殿下留了下來,我也留了下來,便索性去與殿下作伴兒了。”心中種種思緒糾纏成一團亂麻,明漪過了半晌,才啞著聲道。 崇寧帝卻是聽得神色微怔,片刻,抬起眼看向明漪,“多謝!榮陽……朕這個妹妹啊,自幼便是這麼個性子,執拗,卻偏偏擔不起大事兒,你若非擔心她,又何必回來?阿嬌倒是不枉與你相交一場!可是,你落在他們手中,薛容與豈不是要投鼠忌器?” 崇寧帝說完這句,卻聽明漪半晌沒有反應,抬眼見明漪神色怔忪,雙眸卻是轉黯,似斂著難言的痛,他心頭一縮,皺起眉來,“薛容與出什麼事了?” 明漪搖了搖頭,聲音微哽,“我不知道。自從望京城門緊閉,我便斷了安西的訊息,雖然如今城門重新開了,也……也是沒有。”短短几句話,明漪說得艱澀,深吸一口氣,才道出最難的一句,“不過……魏玄知那頭得到訊息說,他中了毒,生死未知……眼下,眼下……”她輕輕搖了搖頭,搖散了眼底破碎的光,“我也不知道。” 崇寧帝聽著這些話,眉心緊皺,不只為明漪心疼,也為眼下的處境,可想說的話,在落在明漪身後時,到底都盡數堵在了喉嚨口,此時這空曠的殿內好似只有他們三人,卻早已不是肆意說話的地方。 “所以,你今日才不得不來這一趟?”崇寧帝恍然了,“可是吧,不管你說什麼,怎麼說,這傳國玉璽朕是不可能交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