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戰亂已平,你晚了太久了。”
半個時辰,足夠平亂,足夠清楚地劃出楚河漢界,足夠判出這一局了,半個時辰,太久了,足夠試探出一顆帝王心的野心勃勃。
蕭亦莫苦笑:“你明知道我是誰?何必試探?戰亂已平,你留了後路,這一令龍虎,只是試探吧。”眸光越發暗淡無光,望著聞柒,出神,失魂。
興許,他也是怨她的。
聞柒搖頭:“不是的,不是試探。”頓了頓,她說,“是機會。”
蕭亦莫凝神,無言。
聞柒抬眸,灼灼目光相視,難得這般不苟言笑,認真得會讓人心慌,她緩緩地說:“當聞夢裡不好嗎?當我聞柒的皇親國戚,我又怎會虧待了你,你要的,除了大統天下,我也沒什麼不捨得的,為什麼不做聞柒的弟弟呢?龍虎令我都給你了,怎麼會再收回來,為什麼要猶豫,為什麼會來晚。”她失笑,神色竟有些淡漠,冷冷地看著蕭亦莫,“你知道的,我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容不得一點背叛,你也知道我有多斤斤計較、有多錙銖必較,便是晚了分毫,我也不允。是這兵馬天下、是這萬里江山絆住了你的腳嗎?”她嗤笑了一聲,唇角帶了幾分嘲諷,“那又何必來,晚了就是晚了。”
誠如她所說,她啊,斤斤計較得很,錙銖必較,容不得一絲一毫偏頗,半個時辰,已成定局,聞柒那裡,從來沒有緩刑。
蕭亦莫笑得荒誕,嘴角冷嘲:“你怨我晚了,你卻另留後路,又何曾信我。”心頭竟生出了不甘來,他不願如此被判出了局,聞柒對他,精明得太過分明,不留一點餘地。
終歸,聞柒是不信蕭亦莫的。
聞柒並不否認,卻是笑得雲淡風輕:“我若不另留退路,我若百分信你,知道結果是什麼嗎?”她提起腳邊秦宓留下的燈,照著身後城門,紅黑的血跡還未風乾,她道,“今日,我聞柒的血就要濺城門三尺高,非死即傷。”
半個時辰,若無援兵,她在劫難逃,又怎能不留後路,畢竟,他晚了……
蕭亦莫惶恐極了:“我……”他竟無言以對,只是深深看著聞柒,眸光帶了幾分悽婉,語氣低沉,如央求,“聞柒,不要一局將我丟擲,不要這樣果斷地不念往昔,你知不知道,我要這天下是為了——”
他想說,他只是太貪心了,只是想要一個她罷了。
話未說出口,臉上,一隻涼涼的小手忽然覆過來,指尖摩挲著,蕭亦莫身子微微一僵,那薄薄的一層面皮被撕去,露出微微蒼白的容顏。
麵皮下,那般俊逸清冷的容顏,這才是蕭亦莫,不似夢裡那樣溫潤,帶著帝王家與生俱來的淡漠。
很好看的一張臉,美得扎眼。
聞柒用指腹戳了一下,笑了:“哦,原來你長這般模樣。”
蕭亦莫張張嘴,想說什麼,聞柒斂了笑,收回手,負在身後:“不需要和我解釋,我只問你一句。”她沉默,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喉嚨有些梗塞,久久,艱澀地咬字,“兩年前的大火,聞夢裡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哪怕是一點點。”聞夢裡葬身大火,蕭亦莫取而代之,太過巧合了,叫人心寒。
忽然,沉寂,蕭亦莫一言不發,唇齒輕顫,眸子,一點一點沉下,暗淡,無華,絕美的容顏,白如枯槁。
沒有言語,他預設。
聞柒冷笑一聲,眼眸驟冷,一字一字都冷若冰霜:“蕭亦莫,他日戰場相見,我聞柒定不手下留情。”手足之仇,她不得不報。
蕭亦莫急喚:“聞柒……”微微嘆息,他無力極了,攤開掌心,將那溫潤的龍虎玉遞出,輕聲道,“我可不可以後悔?”語氣,近乎哀求。君臨天下,何求不得……他不該那麼貪心的。
後悔?
為何總要等到塵埃落定才後知後覺呢?聞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