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承認了?我還以為你會說是亂黨殺的呢。”林長卿一隻手輕輕撫著壺身,語氣依然平淡。
“我本來沒想殺他!”鄭安雅道:“在他落魄的時候,我收留了他,後來他兩個哥哥死了,我送他回國登基,哪知道他……”
林長卿終於放下手中的物件,抬眼看著她,問道:“你為什麼收留他?又為什麼要擁立他繼位?別告訴我你是出於好心!”
“我……我當然也有目的了,”鄭安雅低著頭道,“我想要須彌國西部的城池,他答應給我的。”
“你這是趁人之危!”林長卿拍案而起:“安雅,我一直視你為知己,每次高昌國和別國起了矛盾,我都義無反顧地站在你這邊。我以為你是位有道明君,行為上雖有些瑕疵卻不失大義,哪知道你竟然也做出這種事來!你如今的所作所為和那些只知道侵略擴張的暴君有什麼差別?”
“長卿,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鄭安雅哽咽地說:“我真的沒想要他的命。可是自從回到須彌國之後,他不但想賴掉曾經許諾給我們的城池,還……”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見她這樣,林長卿有些不忍,問:“他怎麼了?”
“他對我有非分之想,在我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對我動手動腳,還想以我的十萬大軍做要挾逼我嫁給他。他說這樣一來,西域就有一半在我們手上了。”
“有這等事!”林長卿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問道:“他……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當然沒有了。”鄭安雅甩開他的手,說:“他又打不過我。”
林長卿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了,忙垂手站好,問:“所以,是他對你圖謀不軌,你在情急之下殺了他?”
鄭安雅背轉身,說:“事情就是這麼回事。但我知道,前有祝融王后有陳完,一個個都在世人面前詆譭我的名聲,說我生性淫亂、行事荒唐。這些事我磨破了嘴皮子也沒人相信的。”見林長卿不說話,她又補了一句:“這不,如今連你也不信我了。”
林長卿嘆道:“安雅,比起其他人我當然更願意相信你。只是這件事太大了,鍾離、淳于、長樂等國的國君都來了。此事如果隨意處置,對他們不好交代,我也很難替你說話。”
“長卿,”鄭安雅揚起臉,一滴眼淚從臉頰滑下,“我知道我連累你了。以前全天下都覺得你仁義之君,如今因為我,你已經成了他們口中的虛偽小人。這次他們推舉你出來,怕是不懷好心。即使你不偏不倚,他們也會一口咬定你偏袒我,只有看著你大義滅親,才算遂了他們的意。”
“安雅你知道的,我維護你只為心中正義,並不在意那些虛名……”林長卿道。
“長卿,”鄭安雅打斷他的話,“你是我表弟,也是我未婚夫。血緣無法割裂,但婚姻可以。實在不行,我們就當著他們的面解除婚約。這樣一來,即便我被天下人所唾棄,也不會牽連到你。”說罷,她已泣不成聲。
林長卿沉默良久,嘆道:“雖然你我的婚約是假,但如果在這個時候解除它,在外人看來便是我背棄了你,你的處境也會更加艱難。這種落井下石的事我做不出來。你先回去吧,明日且看他們怎麼說。”
聽到這句話,鄭安雅心中大喜,面上不動聲色地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