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急忙回過頭,躺在床上的楚偕已經睜開眼睛,他的一隻手虛弱地想要去觸控桌子上電腦的螢幕,螢幕上雁衡陽美麗的臉正在微笑,秀美的髮絲被風凌亂地拂散到前額。
“你別動,我幫你拿。”姜琳很快領會他的意思,扶著他半坐起來,又將電腦放到他手上。“要喝水嗎?”
半晌沒有回應,姜琳無奈地搖頭,自出門去找醫生,然後給李化雄告了個電話,這老傢伙大概真把楚偕當兒子。
醫生檢查後也沒什麼事,無非就是身體過於虛弱,休養幾天也就會好。
“你想去哪裡?”剛從門外進來的姜琳便瞧見楚偕從病床上艱難起身,她趕緊按住他道:“別動別動,醫生說讓你多休息。”
楚偕拂開她的手臂,嘶啞著嗓子道:“我要去岐山看看,你別阻攔我。”
“我才懶得阻攔你,反正將來頭疼腦熱發燒又不關我的事。”姜琳沒好氣,索性放開手,確實自己阻攔不了他,不如就讓他去了好死心。
一路向西。
路上楚偕不停地催促,饒得好性子的姜琳也恨不得破口大罵,要不是顧忌楚偕是個病人,就差點當場把他趕下車。
被泥石流截段的岐山山道已經疏通,但是碎石沙土卻綿延山谷下方圓數里,許多才一米多高的樹木被壓得東倒西歪,滿目蒼夷不忍睹。
只是這上空的天卻是那麼純粹地藍,以一臉天真的模樣不聞不問地注視著這天下的蒼生。
楚偕甩開姜琳的手沿著山坡往下走,被雨淋溼的泥土即使在今日的陽光照耀下仍是溼答答地粘腳,他剛走出幾步鞋底已經粘滿了泥土,就彷彿在腳上綁了兩個沙袋。腦袋裡木木的,有一種不夠清醒的感覺,他甩甩頭踏出腳去。
“小心呀。”姜琳在身後喊道。
但還是晚矣。這一腳踏空,他整個人便摔倒在陡峭的山坡上,然後便像放開的磨盤滾下去。十多丈高的山坡,幾乎呈60度的傾斜角度,他並沒力氣阻止自己翻滾的趨勢。那些突出的鋒利的碎石,以及被壓斷的樹木的枝椏,都一齊露出猙獰的面目等待他,戳進他的血肉裡。
他閉上眼睛,這種痛苦根本算不上什麼,雁衡陽也曾這樣墜落,她所受到的痛苦比自己要痛上千倍萬倍。
忽然腹部上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身體翻滾的趨勢有幾秒的遲滯,但很快地又向下飛快地翻滾去。
姜琳不敢大意,沿著山坡往下滑,前面有一根插在泥土中的拇指粗的鐵棍,露出地面足有四五公分多長,如今那截鐵棍上面淋灑著鮮紅的血。姜琳伸出手指去摸,那血還散著熱。
“楚偕。”姜琳嚇壞了。
他滾到山谷底下才停下來,此時他還沒力氣站起來,只能睜著眼看著那蒼藍的天空。天空裡
33、第三十三章 。。。
依舊沒有絲毫的雲彩,十萬裡的碧藍,晴空如洗。
這麼美的天空為何想到的總是悲傷。
一行灰雁從天空往北飛掠,雁鳴陣陣。楚偕眯起淺灰色的眸子,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雁衡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她會回來,會像這南迴的雁飛回北方。
他支撐著從地上爬起,溼熱粘腥的液體從腹部淌下來很快浸溼了衣衫,他甚至懶得低頭察看,右手緊緊捂住腹部,仰起頭大聲呼喊:“衡陽。”
衡——陽——衡——陽——
滿山都是他呼喊的拉長回聲,他叫得聲嘶力竭,鮮血從他手指的縫隙中不停歇地淌下,一滴滴地溼潤著泥土。
歸鴻嗷嗷,落日殘陽,在他淒厲的喊聲裡沉了。
姜琳的眼眸溼潤,看著他的背影在如血的日光裡,宛如畫中最深沉的一筆落下。
誰能明白他心裡此刻的悲哀,如若不是太過於自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