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窟中,還覺有些陰暗,但愈加深入,愈加明亮,細看處,竟是窟洞四周的雪白岩石,自然散著淡白的光芒。
這些怪異莫名的發光岩石形成的石壁上,甚至刻了許多的圖案,有山有水,有男有女,甚至有著高大的熔爐和寶劍。方巖一瞥之下,便覺心頭大震,彷彿那些人物,稔熟得如同多年的故友,而那些山水,亦似夢裡曾見過的一般,親切異常。只是此時一心只記掛著窟中之人,不及細想,只顧向前衝去。
前方的空間豁然開朗,形制如一間大廳,四周如白玉一樣的岩石很是平整,居然還刻了無數形狀怪異的花紋線條,散出的光澤如明月般純白柔和,將窟中的石榻石桌石椅石案映得通亮,連案上石鎮紙雕琢的麒麟圖案都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這些石榻石桌石椅石案,俱是蒼白近青的顏色,陳設很是簡樸,石榻之前,垂了整幅的鮫綃幃幕,亦雪白的,直委至地面,隨了洞中的輕風微微擺動,居然顯得有幾分淒涼。
這雪洞般乾淨清潔的朧月窟,亦安靜得隔絕於人世。
南宮踏雪頓在石桌旁,輕輕地喚著:&ot;望星,你在哪裡?&ot;沒有回答。但低低的幃幕後,卻傳來輕微的喘息,夾雜了一兩聲低低的咳嗽,從空氣裡瀰漫出淡淡的腥味。
南宮踏雪立時衝過去,力道之大,差點將那鮫綃扯落下來。
&ot;望星!&ot;她的聲音柔和而疼惜,一如當年謝飛蝶稱呼他的夫君。
方巖竄入幃幕之中,一眼看到闊別四年有餘的熟悉面龐,眼中立時一片滾熱,忙將手緊緊抓住鮫綃,努力抑制住自己奔騰的情緒,望向倒於石榻上輕咳的白衣男子。
這人,當然是北極舒望星,和四年多前並無多少變化的俊秀面龐,依舊那般溫和淡定,連唇角勉強牽起的笑意,也如以往那般高貴沉靜,卻溫暖宜人。
&ot;我沒有事,休息兩天就行了。&ot;他勉力支撐起身體,坐於榻上,溫文而笑。
而後,他抬起臉,衝著方巖亦是一笑,道:&ot;小巖,你也來了?&ot;方岩心中如哽了大團的棉絮,本來打算著一見面就要問的一大堆話,居然一個字也問不出來,喉嚨裡好容易才發出聲來應了,便又給湧上的巨大氣團噎住,連眼中也再止不住氤氳如霧。
南宮踏雪沙啞著嗓子問:&ot;望星,你真的不要緊麼?為救回小嫣,這些日子,你的靈力損耗得極是厲害,偏生白石真人留下的結界已經不足以抵擋外界攻擊了。&ot;她的面容有些愁苦焦急,加之一路疾行,此時略一放鬆,便按捺不住自己傷勢,一張唇,又是一縷鮮血汨汨滲出口角,忙著用紗巾擦了,見舒望星默默凝視她,遂不在乎般一笑,道:&ot;那個叫青衣的極樂殿副殿主,武功並不怎麼樣,就仗著些術法取勝,我只不過累著了,才不小心中了他一掌,其實並沒什麼事,睡一覺就好了。&ot;舒望星點一點頭,輕嘆道:&ot;白石真人留下的洞天結界雖是堅固,但極樂殿的人,已經取到了刀神的天心訣,所以攔不住他們了。&ot;他望著方巖,居然笑了一笑,問道:&ot;是不是?&ot;方巖握著拳頭,乾澀答道:&ot;我以為師父隔絕人世,對江湖之事毫不知情。不想訊息竟也如此靈通。&ot;刀神天心訣被盜之事,涉及秘密太多,牽扯太廣,刀神門並未對外公佈過,只怕具體情由,連幾位門主都不甚了了,遑論他人了。北極舒望星居然連這個都能知道,那麼,他會不知道謝飛蝶和圓月谷對他上天入地般的苦苦尋找麼?他又有什麼理由,龜縮於秀樂長真天中拒不露面?為著南宮踏雪?還是那小小的惜兒?
方巖念及謝飛蝶那生要見人死要見魂的決絕誓言,沒來由地一陣憤恨。面對舒望星的詢問,他的回答裡竟不由帶了幾分譏諷。或許在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