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回頭看時,卻是舒望星立於自己身後,關切看著自己。
方巖握緊寶劍,指著壁畫,吃吃道:&ot;師父,這,這畫是您畫的麼?&ot;但他似乎已知道,舒望星的答案,不會肯定。泛著白光的石壁雖是乾淨光潔如新,但那線條已泛著灰褚色,不知已刻畫了幾許年了。何況,此畫風格曠闊雄奇,亦與舒望星一貫的飄逸清新畫風大不相同。
舒望星搖了搖頭,沉默片刻,才指著畫中的寂寥天空和冰天雪地,答道:&ot;這裡,我去過。它是從極之淵。十五年前,谷主派我到那裡去尋一位修真異人,我沒有找到,卻發現了一處墓穴。&ot;&ot;墓穴?&ot;方巖指著那厚厚冰層下的水晶棺,抑住自己的激動,問道:&ot;就是這裡麼?&ot;舒望星點頭道:&ot;對,就是這裡。當時我是和雙明鐺一起去的。那裡地處偏僻,又極冷,人跡罕至,風景卻好。我們沒有找到想找的人,就在那裡多耽擱兩天,四處遊玩,結果就發現了冰層下的墓室。&ot;方巖隱約記得月神提過,舒望星是在從極之淵得到了雪玉和蒼玉二劍,道:&ot;師父便是在那裡得到了雙劍?也見到了這個女子的水晶棺?&ot;舒望星唇角掠過飄緲的苦笑,澀然道:&ot;不只這女子的水晶棺,還有那男子的水晶棺。&ot;他迎著方巖的詫異目光,答道:&ot;那裡氣溫極低,雖然隔了很多年,可二人的容貌俱如生時。我細察過二人屍身,女子是服毒而死,男子則是病死。那男子應是修真劍客,按理不會輕易得病,當時我就詫異。&ot;他又去細瞧那棺中女子的面容,目光漸次溫柔,許久才道:&ot;後來來到這裡,聽姜先生講起前世因,今世果,我才知道,他是死於相思。&ot;方巖亦是黯然,但他又聽到了舒望星提及&ot;姜先生&ot;,不由問道:&ot;姜先生,是誰?什麼又是前世因,今世果?&ot;舒望星徐徐在幾幅畫前徘徊,修長的手指在畫中人的形容輪廓上一一滑過,尤其面對那女子時,眸子更是泛出如水亮澤,溫柔而憂傷。他的步履凝滯,踏到地上卻盡力輕緩,雪白的袍角隨風微漾,亦是寂寂無聲,似怕驚動了畫中人久已沉默的英魂。
&ot;姜先生,是秀樂長真天的人,亦是我的救命恩人。&ot;舒望星的輕輕嘆息,盪於空中,幽幽如梅花的暗香浮動。&ot;至於前世因,這畫中,不都有麼?&ot;方岩心頭突突直跳,忽然脫口道:&ot;那,那青年男子,便是師父你的前世?&ot;方巖思緒凌亂如麻,眼睛在畫中諸人面容之上轉來轉去,艱難道:&ot;那麼,這其中,是不是還有我?我又是誰?&ot;他的目光慢慢凝在鑄劍爐旁的少年身上,凌亂的思緒忽然飄緲起來,霎時變得空白如未經塗抹的紙。他小心翼翼地問:&ot;我,後來又去了哪裡?&ot;舒望星默默看著眼前分明已經成熟起來的青年,又露出十年前初見時孩子般的稚氣來,不由伸出手去,撫摸他漆黑濃密的長髮,和輪廓漸漸剛毅面龐,柔聲道:&ot;姜先生講過一個故事給我聽,我一直不知道,那到底是確有實事,還僅僅是,一個口口相傳的傳說。這些畫,就是他根據那個故事畫的。&ot;舒望星的手依然很涼,但方岩心頭已漸漸溫暖而濕潤起來。他低低道:&ot;大哥,我想聽。&ot;自與舒望星再次相逢,他一直以師父相稱,客氣之中,已含了些說不出的疏遠怨懟之意,卻是不滿他避居於此,不與妻兒相認,甚至不肯報聲平安。如果早知他沒事,小嫣早該回到圓月谷了吧,又怎會落得喪魂失魄?而謝飛蝶,又怎會至今混跡於極樂殿,上天入地尋找於他?此時見舒望星真情流露,心下才漸漸柔軟下來,生出如少年時那般的依依之情來,不覺又呼起大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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