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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經脈全斷,重傷在身,不回去找謝飛蝶和元兒倒也罷了,可從他元神離體對敵的情形來看,他的武學,或者說,那糾結了武學的術法,比起當年的能耐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又有什麼理由,避居於世,停妻再娶?

料他此時必在設法恢復自己功力或洞天外結界,當下也不去相擾,默默沿那發著暗光的石洞向外走去。

這時,他又見到了那些壁畫。

那些叫他眼熟到震撼的山水壁畫。

山水如工筆細描,幾乎感覺得出那水流的質感,人物亦是傳神,神情或沉凝,或憂鬱,或嬌婉,無不栩栩如生。但方巖一眼看去時,並沒有被畫本身的高超水準驚住,卻只是驚覺,那一山一水,一人一物,都似曾相識,他甚至能知道,那道繞過山峽沿著斜坡一路蜿蜒而來的小溪,再轉過一道彎,能匯入一條寬闊大江。

那片斜坡上,座落幾間簡樸茅屋,和一座石砌的高臺,高臺上,則是極大的熔爐,不知是不是巧合,熔爐處的岩石所發光芒格外強烈,乍看上去,熔爐中竟似跳動著橙金的火焰一般。熔爐旁,一少年沉思著托腮凝坐,又有一少女垂頭立於他的身畔,有神傷之色。少年是漢家裝束,而少女卻是苗家衣裙,發間和頸脖之中,垂了許多細碎的銀片串和彩線流蘇。

方巖從未去過南疆,更不曾見過甚麼苗家女子,可此時那種怪異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心跳劇烈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又說不出這些人,這些地方,究竟與自己曾有過什麼瓜葛。

他忽然跳起來,衝到前方,從第一幅畫開始,細細看來。

第一幅,背景闊大雄奇,有些像中原的華山,而畫前一對背負寶劍的青年男女,衣帶當風,瀟灑出塵,一同眺視山水,同樣秀雅的面容之上,洋溢著一般的祥和快樂,只不過男子多了幾分優雅淡定,女子卻多幾分曠達不羈。

第二幅,墨雲籠罩下,一座荒山詭異兀立,山形如臥龍,有山洞幽深如龍的巨口,森森白齒獰露,殺氣席捲天地。那青年男子臥於山洞之外,如受重傷;手中有劍,劍已斷。

第三幅,青年男子卻與那苗家少女一起,跋涉於山林之間,少女左手託一物,色澤純白;右手遙指某處飛崖,隱見青氣蒸騰,更不知藏著什麼異物。此畫中叢林森茂,卻是南疆景象。

第四幅,便是方巖之前看到的那幅。但再次見到時,方巖突然便認出,那熔爐,並非普通熔爐,而是一座鑄劍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認識了鑄劍爐,但他用手指從那鑄劍爐上撫過時,有種親切感油然而生。他甚至知道,鑄劍爐的邊緣,盤旋著雲霧龍紋,周身則是纏枝相連的寶相花紋。

第五幅,鑄劍爐依舊在,裊煙如絲,爐頂二劍虛懸,一雪白,一蒼青,蒙在層層煙霧之中,看不真切形狀。那鑄劍的少年和苗家女子俱不見了,只那青年男子獨立爐邊,淒楚悲慟。

第六幅,分明耀眼的冰天雪地,天空卻是黯淡的蒼涼。琉璃樣的冰層之中,青年男子立於一石棺之前,神色平靜淡然。水晶棺中,是第一幅畫中那女子,竟是死了,卻瞑目如安睡。男子身畔,兩劍並立,一白一青,此幅畫得很清晰,形制恰如真劍大小,說不出的眼熟。方巖定睛看那雙劍,心跳驀地漏了一拍,飛快取下背上蒼玉劍,將劍連同劍鞘嵌入那蒼青劍的凹下部分。

紋絲不差!

這畫上畫的,竟然是蒼玉劍!

那麼,另一柄雪白的寶劍,定然是北極的成名兵器雪玉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畫的畫?畫裡想傳遞的,又是什麼樣的故事?

方岩心擂如鼓,手心沁出層層的汗水來,呆呆看了那壁畫,舉著嵌入畫中的寶劍,整個身子都似麻木了般動彈不得。

肩膀忽然被輕輕一拍,方巖手一顫,寶劍差點掉落下來,而額上已緊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