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詫異不已,理所應當道:“打仗會死人啊,會眾兄弟不得訓練喪葬隊、多籌備幾支隊伍,到時陣亡的被殘疾的送回來,有錢的安葬能掙點錢,沒錢的安葬就當做好事,準備些兄弟陪痛失愛子的老人說話,照顧殘疾老兵,拓一下會眾兄弟。”
就這一句話,讓劉承宗對王自用的三劫會執行方式就有了充足瞭解,他們對會眾來者不拒,準確找到貧窮人的需求並給予滿足,用最低的成本收穫人們的認同。
這引起劉承宗很大的危機感,但危機的來源不是王自用,而是這種說是白蓮教或什麼教的會道門,永遠都無法禁絕。
只要蛋殼有縫隙,就會引來蒼蠅。
劉承宗覺得自己必須對這種執行方式多加了解,便問道:“你們是怎麼讓軍官加入的?”
十六笑眯眯地伴著手指頭道:“一個小旗十個軍,跑仨剩七個,旗軍都苦,有一個入會做兄弟,就有四五個甚至七個都做兄弟。”
“一個小旗官手下七個旗軍都做了兄弟,他還能不做兄弟?”
十六滿是孩子氣的語氣,卻讓劉承宗腦海中出現非常恐怖的情形,彷彿瘟疫在甘肅大地上蔓延開來。
劉承宗嘆了口氣:“那你們是如何掌握權力,不讓別的首領奪權?”
十六楞了一下,似乎從來沒考慮過這件事,想了很久才疑惑道:“起事前不需要防著別人,起事後也不需要防著別人了。”
“怎麼說?”
“起事前只有我們有所有判官土地郎頭先鋒的名錄,都害怕為朝廷所知,朝廷知道就都得起事。”
十六說罷,又看著劉承宗笑道:“起事之後,誰打得過甘肅邊軍,還不是要往元帥府跑,也不需要防著別人,沒我倆進不來。”
這他媽的。
劉承宗搖頭苦笑,合著自己也是王自用掌權的工具。
“行了,既然回來了就在俱爾灣好好玩玩,過完年再去甘肅,反正那邊也沒什麼急事。”劉承宗想著,便道:“等過完年回去,我還有件事讓你問王自用。”
儘管王自用的三劫會看上去破壞力很強,但他們還是隻有破壞力,很難對正常政權形成威脅,哪怕元帥府也不算正常政權,至少比朝廷在甘肅的組織力度強些,有人在俱爾灣幹這個,恐怕活動不了兩天就被剿滅了。
俱爾灣哪有無關人等到處亂跑,人人都得領糧吃,別說是無生老母座下弟子想幫人上墳,就算玉皇大帝來了也得按個閒雜人等,給劉承宗這老老實實三天餓九頓。
所以這三劫會暫時對元帥府這種低階政體毫無威脅,反而是朝廷在甘肅這種高階設計、基層崩壞的行政區劃有很大的威脅。
既然沒威脅就得用,劉承宗打算等十六回去,讓他跟王自用聊聊私鹽販子的事,元帥府的高質量精鹽用不完,甘肅的人口比河湟谷地要多,只要價格比官鹽低一點,傾銷過去有利可圖。
他打算施行的均糧買賦,需要大量錢財,即使盡取河湟谷地,將之封閉後推行自己的獅子票,也需要大量儲備金以防擠兌,他手裡現存銀兩即便算上銀器,也不足五十萬兩。
即使算上攻取河湟的收穫,恐怕也就百萬兩上下。
他們的鹽,要換成財貨才行。
不過跟十六一番交談,確實很大地拓展了劉承宗的思路,將來他在河湟谷地實行的鄉都集體制度,也要注意對孤寡等邊緣人的照顧。
一方面要讓百姓耕者有其田,劃分一片土地把部分作為私田、部分作為共有田地。
另一方面也要避免農民分地後再度失地,而且還要把農民牧民攥成一股繩,以此對抗單人小農無法承受的風險。
每個鄉都都應該有自己的社學、社醫、水利,而元帥府也應該有一個部門,下屬機構專門負責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