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審判的那日,我有想去聽審,但卻知道憑我的身份如果沒人指引的話,應是無法出入那種地方的。風平浪靜多日,期間,我沒有特意去打聽他的訊息,只是安寧等待著他給我最終一個答案,不管答案是什麼,我想我都會,接受。
倒沒想蘇敏會找上門來。我們找了附近的茶座坐下後,蘇敏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我吹了吹杯子裡的熱氣,垂眸在桌面上,並未看她,只淡聲道:“這三個字不該對我說,要對子傑說。”
她沒了聲音,陷入長長的沉默中,良久才緩緩開口:“小叔叔軟禁你,我是到不久前才知道的,那時我和他已經結婚。”
我微怔,當初蘇暮年拿他們的婚紗照給我看時,就曾有過如此猜測,果然這件事蘇敏不知情。不由輕嘆,一場既定的洪流,淹沒了許多人,有她和子傑,有我和許子揚。
她頓了下後,又輕聲道:“結婚的當晚,他半夜偷偷起身,在陽臺上吸了半宿的煙,直到凌晨才進來。當時他站在外面的星空下,我偷偷凝望著他的背影,是那麼的孤寂而憂傷。有些事本就是故意忽略了的,只要留意就能察覺到,比如我和他的婚禮,為什麼只來了許子揚,而你不見身影。當時我以為可能是怕引我誤會,後來細想就知不是那麼一回事。
直到有一天,我偷聽到他與小叔叔的談話,才赫然明白真正的原因在哪裡。原來,你被小叔叔藏起來軟禁了;原來,他對我所有的好,包括這個婚姻,都是為了你;原來,他從未喜歡過我。。。。。。我有去找過小叔叔,讓他把你放了,但他問我看清自己的心了嗎?
後來我想了很久,慢慢就明白透徹了,我愛他無庸置疑,他不愛我也是事實,那麼就只有盡我所能地去幫他,讓他成功,而我與他在一起的時光有了期限,期限就是你歸來的那天。幾乎每日都在彷徨忐忑,深怕那天到來,可當真正看到你出現時,我卻大大鬆了一口氣。他終於等到了,也圓滿了,於是,就該到了我放手的時候。”
“你要與他離婚?”我微有驚疑。
蘇敏慘然而笑,“這是我欠他的,我必須把自由還給他。”
“已經提出了?”她輕點了點頭,我又問:“那子傑什麼反應?”
“他只問我考慮好了嗎?”
我慨然而嘆,真是心疼,為子傑。“蘇敏,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最初時,子傑並非沒對你心動過的,只是你卻把他的心推遠了。婚姻不是達到目的的工具,這就是子傑當初寧可選擇搏命的方式來謀劃與你們蘇家談判的籌碼,也不想來利用你對他的感情。可現實殘忍,命運強大,逼著他還是走了這條路,所以最終的苦果由你來背。”
但是,我知道,苦果不止她背,還有子傑。這段婚姻,我沒親眼見證,但卻可感受到子傑心中的痛楚,如果在最初他對蘇敏曾動過心,那麼在接下來帶著目的的相處裡,他如何能夠抽離了本心完全偽裝呢?最有效的偽裝,是將自己的感情代入,就像當初許子揚對我一樣。所以蘇敏會到真相大白才發現子傑的動機,足以證明他早已深陷其中。
而這些我不會告訴蘇敏的,愛情的世界,容不得別人多嘴,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給她的建議未必就是正確的,唯有她自己找對方式,才能走正確的路,選擇正確的方向。在與子傑感情這條路上,她還缺少磨練,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對方身上,殊不知那隻會離得越遠。
後來蘇敏跟我講了些最終判決的事,我無法探尋的訊息,從她這裡總算得知了。她走後,我獨坐在原位想了很久,後來打了個電話給母親,跟她說晚點再回去。然後出門打車,沿路我都在想,這一趟該不該來,但等到在病房裡看到那個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女子時,只餘心頭嘆息。
蘇敏說,丁嵐被判六個月緩刑一年,剝奪政治權利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