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麗,宛如天使般無瑕,禁不住伸手去撫摸。這時,魯睜開了眼睛,她看著洛城,淚珠兒從她的眼角滾了下來。
魯說:“洛,真的是你嗎?”洛說:“是我。”魯問:“你從哪裡來的?”洛說:“從一個很遙遠的非人間的國度來的。”魯又問:“你在那裡做些什麼?”洛說:“我在那裡做落英使者,專職祭祀亡花。”
魯恍然,說:“難道你真的做了花神?”洛說:“為什麼說難道,我本來就是芙蓉國中的王子。”魯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就痴迷著,說不出話來。忽然洛的身體飄動起來,升到了空中,敏捷而輕盈,真如神仙一般。魯忙著下床去追他,哪裡追得上。洛城唸唸有詞,魯聽不懂他說些什麼。
她呼喊他的名字,可他充耳不聞,很快就消失了。夜,同樣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十指。魯的手動了動,她醒了。
醒後的魯依然如故,王子真的不見了。灰姑娘還在這裡,哭成個淚人兒。她忽然記得那位車間工頭的盛情,心裡更不是滋味。她想自己真是有負於他。對於洛的貴族之家,魯已經不再有什麼指望。她多少也曾聽說那些豪門媳婦的悲涼,她全可以安心做一個平凡的婦人。她只要知道洛城還活著,好好的活著,她就知足了。
於生存之道而言,彷彿那小小的車間工頭才是她此生的歸宿。貌似美麗的假面具下,人生竟是如此殘酷。真令弱者為之泣血,強者為之獰笑。魯忽然懂了洛城的處境之難,他的濫情與癲狂恰是人性最純真的展現。如莎翁筆下之哈母雷特,雪芹筆下之寶玉,楚之屈原。他將隨之而永生。 依然是上班,依然是做工,千百遍的重複那些無聊動作。手藝卻日漸成熟,一張張柔軟的上等羊皮在她手裡切割成形。廠裡已經承諾要給她加工資了,並且將要任命她為這一班的班長,手下也管著二十來號人呢。她卻無心應付。幸而這裡的人並不知道她的過去,否則她更不知如何應付。而那位原任班長大約也不會追她追得這麼緊俏。
臨到快下班了,那人就過來約她:“出去吃頓飯吧,我請客。廠裡就那老三樣,都吃膩了。”
魯本欲拒絕,可又不好意思,而且是當著眾人的面,想必他也是認真的。她便點點頭,收了攤子跟他到了外面的小街上。這裡是郊區,自然不比市中心的繁華,但小街的質樸也算是另有格調。街上有幾家餐館,顧客都是附近的工人或者居民,偶爾有些生意人經過,都是跟附近的幾家工廠打交道的。並且十里方圓的農民每到清晨都把蔬菜運到街邊來賣,這裡也可算是一個小小的集市。
惠民餐館。於工薪階層而言,這樣的餐館必是首選。雖然沒有別家的堂皇,廚房裡的蒼蠅也總是揮之不去,偶爾也要到餐廳裡來蹭飯,但唯獨價格的實惠令人心動。那人點了一份紅燒肉,滿滿的一大盤,也才十五塊錢一份,外加一份素菜,一份清湯,飯是不算錢的,總共才二十不到。這要換了城裡的高檔餐廳,沒有個六七十塊就別想走人,一杯白水還要收十塊呢。這樣的場所魯藝本非常客,而今卻落魄到如此地步,洛城或許並不知情,若要知道,他會如何待她呢?她其實也有一筆不菲的存款,她只是秘而不宣。
“我要升車間主任了,廠委會已經討論過的,原來的主任告老退休,我一上去,就是廠裡面最年輕的中層幹部,而且還是廠務人員,在廠委會上有發言權的。時機一到,我就想把你提成副的,你看行不?”他主動徵求魯的意見,他以為他的意中人會欣喜若狂,或者讚不絕口誇他能幹。
魯很平靜,略露些笑容,說:“恭喜啊,升上去了就好。我剛進來的時候,虧你多提攜。廠領導真有眼光,現在都流行幹部年輕化,廠子裡幾百號人,你以後的擔子也不輕呀!”
“這算什麼?再過個三五年,我做了廠長經理,總經理,那才風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