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這可怎生是好?” 翟樂聽著傳入耳畔的鼾聲,心煩氣躁。 若敵人這時打過來,這些人有幾個能立刻進入迎敵狀態?等著束手就擒、坐以待斃? 他有心提醒,但看楊都尉對他們兄弟的排斥態度,多半管了還討嫌,被人被詬病。 翟歡眼瞼都不掀一下,道:“盡人事。” 言外之意,剩下的只能“聽天命”了。 見翟樂悶悶不樂,翟歡好聲寬慰堂弟:“歹人這時候都未出現,或許是卦象錯了。” 當然,這話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 暗中敵人絕對打著如意算盤。 或許從那場地滑開始,他們便中計了。 翟歡闔下眼瞼,沉思。不否認那名斥候經驗老道,竭盡全力蒐集情報,但斥候經驗再多,碰上經驗老辣的獵人還是會踩中陷阱。 陷入眼下局面,大家夥兒都有責任。 他問:“楊都尉可有安排巡邏警戒的?” 翟樂道:“有。” 在外行軍夜宿,哪怕不為提防敵人,也得提防豺狼虎豹,肯定會安排守夜巡邏的人。 但在翟樂來看,這些士兵過於懈怠。 夜巡能有幾分效果還不好說。 翟歡:“坐下歇歇養神吧,後半夜……” 他將剩下的話咽回去。 出了這段泥巴山道,便是相對寬闊平穩的官道主道,行軍速度可以提升不少,歹人若想攔截就不容易了。最大的可能是趁著下半夜,一眾士兵都陷入夢鄉的時候出手偷襲…… 翟歡雖然自信能全身而退,但碰到勁敵不打一場分勝負不是他的作風,打還是要打。 翟樂點點頭。 他沒去別的地方,徑自在翟歡身邊坐下,閉目養神,方便應對突發狀況。耳邊是逐漸減小的淅淅瀝瀝的雨聲,陰雲散開,消失半個晚上的皎潔玉輪終於捨得露出半張羞怯嬌顏,被雨聲覆蓋的蟲兒鳴叫逐漸喧鬧起來。 兄弟二人還能靜下心,但楊都尉不同。 心裡憋著的火氣讓他睡意全無。 無所事事,他提著把雪白鋥亮的大刀準備四下巡邏,屬官殷勤諂媚:“都尉,巡邏警戒的事兒交給下面的人,您先烤烤火。” 楊都尉聽了沒拒絕。 大雨雖停,但空氣中的潮溼和陰冷卻鍥而不捨地往肌膚鑽,半乾未乾的雨水混雜汗水,打溼盔甲下的內裳,似有萬千螞蟻在肌膚上爬動,讓人極其不舒服。他道:“嗯。” 坐下烤火,渾身舒坦不少。 他問手下屬官:“那對兄弟呢?” 屬官知道上司不喜翟歡兄弟,指著一眾士兵的方向,跟著不屑地撇嘴:“在那兒睡著。” 楊都尉聞言,嫌棄陡增。 屬官沒說清楚,他便下意識以為二人睡在一眾士兵中間,此為“膽小怕事”、“貪生怕死”。翟歡就罷了,翟樂一個年紀輕輕的武膽武者也這般惜命,毫無男兒不畏生死的血氣。 再者—— 夜間夜宿野外,居然還能心大睡著? 楊都尉鄙夷地搖搖頭,不再關注。 盔甲下的衣裳烤得差不多了,楊都尉還想提刀巡邏,又被屬官三言兩語勸下。 他誠懇地道:“都尉是我等主心骨,夜巡之事何須您親力親為?唯有您養足了精神,一旦發生變故,才好率領我等痛擊敵人。” 楊都尉聽了心裡熨貼得很。 他最喜歡這個屬官,因為惜才還幾番提攜重用。嗯,這個年輕人也沒辜負他的期盼,年輕聰明懂事還踏實忠心。不似其他的人,一朝得勢便猖狂得忘了本或者飄上了天。 楊都尉拍拍屬官的肩膀,欣慰不已。 剛剛起身到一半又坐了回去。 屬官早將這位上司脾氣摸得透透,後者愛聽什麼他就說什麼,每次都能恰到好處。 他道:“標下這便去看看夜巡如何。” “嗯,去吧,一有訊息立刻回稟。” 屬官領命,笑著退下。 他抓了兩組偷懶的夜巡士兵,藉著楊都尉的名頭狠狠敲打一番,在士兵誠惶誠恐的恭維求饒下,收了點兒好處,勉強答應幫忙遮掩。他一走遠,便有夜巡士兵啐白唾沫。 “呸!什麼東西!” 大家都是人,趕的都是一樣的路。 他們就不困嗎? 旁的人還能坐下來閉眼休息,他們只能拖著疲累一天的身體繼續執行任務。兩人一組,一共二十組,分別在各個不同方向巡邏站崗:“嘖,孃的,這一整天可累慘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