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回趟家,母親程欣榮顯得比她還緊張,絮叨的毛病又犯了,一路上來了十幾條微信囑咐這個囑咐那個。
直到抵達目的地,隋心和程欣榮交代了一聲才算消停。
秦敏麗不是個愛張羅的人,多年見不得光的身份讓她習慣了低調,但自從成為了鐘太太,就從小媳婦變成了八面玲瓏的貴婦。
這是這幾年隋心對秦敏麗新的認識。
一進門,秦敏麗就笑著迎上來,接過隋心手裡的禮物和她那句“秦阿姨”,好像兩人在溫哥華時不曾發生過任何不快。
秦敏麗拉著隋心到沙發上坐,對鍾銘說了一句:“你爸在書房等你。”
鍾銘身形一頓,脫掉大衣就轉身進去了。
隋心反被秦敏麗留下,眼神一轉,就看到茶几上的那一摞相簿,心裡總算是落下一塊大石,看來緊張的不止她一個,秦敏麗也擔心她們會冷場連鍾銘小時候的照片都準備齊了。
難道秦敏麗忘了麼,她早看過了。
——
鍾銘來到書房,還沒抬手推門,裡面就傳來說話聲,門虛掩著留了一道縫,傳出來的除了鍾遠山的聲音,還有一個女人的。
是袁平。
來得比他們還早。
袁平和鍾遠山到底是多年的夫妻,說話語氣既像是敘舊情一般的熟稔,又像是公事公辦明碼實價的談判。
“你別忘了那是你兒子,他小時候你有多疼他。翻臉翻得這麼快,小心兒子記你仇,到時候想挽回都難了。”
鍾遠山簡短的回了一句:“就是因為那是我兒子,我才要教他。”
袁平嗆上了:“教有很多種方式,犯的著在眾人面前這麼打他的臉嗎?堂堂集團繼承人,被你這麼扒下臺,他以後怎麼在公司立足?”
鍾遠山冷笑道:“我有兩個兒子,公司將來是誰的還不一定,他要是再這麼敗家不知道心疼,公司就再也和他沒關係。”
“好,鍾遠山,這可是你說的!”
這輩子能和鍾遠山這麼說話,口氣這麼衝的,恐怕就袁平一個。
脾氣一上來,兩個人一把年紀了,見多了世面,居然也像是在菜市場討價還價的市井之徒。
直到門口傳來叩叩兩聲,屋裡的聲音才一頓。
鍾銘進了門,將門合上,喊了兩聲:“爸,袁阿姨。”
鍾遠山原本拄著柺杖要站起來的身影,又落回沙發裡,袁平也收回了劍拔弩張,坐到一邊。
見鍾銘走上前,笑著坐下,袁平開了口:“小鐘,你大哥的處境,你是最清楚的。都是一家人,搶飯吃也要顧著點吃相,別讓外面的人看了笑話。”
指責的物件是鍾銘,話卻是衝著鍾遠山去的。
鍾銘抬眼,見鍾遠山又豎起了眉毛,很快輕笑著回:“阿姨,鍾氏決策人的職位一向是能者居之,前幾年大哥坐得很穩,底下人自然服,這幾年浮躁了,我這個當弟弟的自然要幫一把。如果我們兄弟都不行,公司董事也不會坐視不管,實在不行也會從外面找個能人回來頂上,絕不會將就湊合。”
鍾銘話一出,鍾遠山露出笑容。
袁平拉長了臉:“行啊,父子倆一個鼻孔出氣,欺負老大身邊沒人是吧?好,走著瞧。”
袁平撂下話,很快起身,鍾銘抬腳送她出了門口。
——
袁平也不想和鍾遠山戀戰,這一趟來有一半是為了給鍾政撐腰,她比誰都清楚怎麼教兒子,也清楚鍾遠山是在激勵鍾政,看他跌落谷底能如何反彈回擊,被拔了牙的老虎如果沒有能力再長出一副新牙,就會餓死。
至於另一半來意,自然是因為鍾遠山的健康。
眼見他生龍活虎還能吵架,就知道沒什麼大礙,自然也放心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