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之今日,便是你等之明日。我們,殊途同歸而已!”
眼見將近三更,蕙蘭料想思菱今晚應該不會來了。
她不願在此與宋氏糾纏,便拉住鄧蕙梅之手,輕聲道:“莫理她,夜已深,我們回去!”
於是,姐妹二人一前一後,繞過宋氏,順著來時之路,向前行去。
剛走幾步,便聞身後傳來急促之腳步聲。
宋氏,竟然緊隨其後追了上來。
蕙蘭驀然回首,厲聲道:“你欲何為?”
或許是蕙蘭之氣勢唬住了她,宋氏猛地頓住腳步,口中囁嚅道:“沒……沒什麼……”
她目光閃爍地看著蕙蘭,臉上之神情,既有痛楚又有迫切,終於,她脫口問道:“梅妃,大皇子……他可安好?”
蕙蘭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宋氏在此等候,並非是來挑釁。不過是得知離宮來了新人,想打聽大皇子之狀況。
結果看到這“新人”竟是蕙蘭姐妹,過往之恩怨,讓她忍不住對她們冷嘲熱諷了一番。
宋氏仍喚蕙蘭為梅妃,說明她對離宮外發生之事一無所知。
蕙蘭瞪著她,反問道:“莫非無人告知你大皇子之近況?”
宋氏一改剛才刻薄的態度,搖搖頭,面色凝重,笑容悽慘:“本宮……我身邊,本就只有言若一個心腹,言若死後,再無他人。我遷入離宮時,無人願隨我來……
也是,一個被貶為庶人的廢皇后,誰還會理睬我呢?就連守衛離宮的侍衛,我苦苦哀求他們替我給大皇子傳個話,他們都不肯……
我不過是想讓大皇子路過離宮門口,讓我遠遠地看上一眼……如此微末的願望,都難以實現……”
看著宋氏憔悴的面容,聽著她沉痛的話語,蕙蘭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平心而論,身為後宮的嬪妃,蕙蘭厭惡她,也憎恨她。
正是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脅迫鄧蕙梅,逼迫她喝下避子湯,徹底毀掉了她的人生;待到蕙蘭進宮後,她又屢次設計謀害蕙蘭。甚至連年幼的皇子都不放過。
這個女人,根本不配做母儀天下的皇后。失道者寡助,她落到今日這般田地,也算是咎由自取。
然而,身為母親,看到她提起大皇子時,流露出的刻骨思念,蕙蘭又不禁感同身受。
宋氏被囚禁離宮,已將近一年了。也就是說,在這期間,別說遠遠看上大皇子一眼,哪怕是關於大皇子的隻言片語,她都無從得知。
寂寥的離宮生活,她只能依靠回憶往昔度日。
這會兒,蕙蘭也忍不住想起了爍兒。此時,他應該已經入睡了吧。
宋氏依然眼巴巴地看著蕙蘭,蕙蘭嘆息一聲,問她道:“你很想大皇子吧?”
她突然間怔住了,須臾後,涕泗滂沱:“想,想到徹夜難眠,想到心如刀絞……然而再想又能如何?他是皇子,我是罪婦……恐怕到我死,都再也無法見他一面了……其實,即便見了面,他恐怕也不會認我了!”
蕙蘭本欲告知她大皇子如今已被端妃撫養,思忖良久,還是吞嚥了下去,只簡明扼要道:“大皇子現下甚好,長高了,也懂事了許多,近來能準時到尚書齋讀書……總之,變化頗大!”
宋氏的臉上,先是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旋即,卻似站立不穩一般,一下子跌倒在小徑旁的雜草上,口中嗚咽著唸叨:“熙兒,熙兒……”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蕙蘭看了她一眼,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是感動還是反感,是厭惡還是痛心。
猶豫良久,她終究還是沒有再理會宋氏,與鄧蕙梅一同,踏著滿地的月光,朝她們的住處走去。
行至拐角處,蕙蘭忍不住回頭望去,宋氏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