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珠命她們起來,說:“我略歇一歇,看她們回來了,我再去夫人那裡。”
珊瑚和翡翠應了,輕輕的退到外間自做針線去了。
鄭明珠靠在椅子上,望著窗外出神。
已經是初春了,天氣雖然還冷著,但窗外的白玉蘭已經有了花苞,鄭明珠心中就沉甸甸的起來,剛才她差一點就衝動了,這幾日觀察下來,加上昨晚看到顧媽媽不給大丫頭面子,一點點小事便直接發作,她就已經動了心思。
顧媽媽這樣跋扈,是必要收拾的,她重活一世,可不是為了過這樣的日子!
可是若是她孤家寡人,那隻怕也不容易,她初為鄭明珠,很多事情都不清楚,鄭明珠就想著先收攏兩個丫頭,至少有了耳目才是第一步,剛才她差點就要說出來了,可是轉念一想,卻把話嚥了下去。
不能急,鄭明珠!你不能急。
她閉一閉眼睛,鄭明珠,你是鄭明珠,不能讓人瞧出不妥來,鄭明珠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忍這幾天總該忍得住的。
任何事情總得有點鋪墊,總得顯得順理成章。
她嘆口氣,這是怎樣一個爛攤子啊。
顧媽媽顯然積威已深,必是在她身邊多年,難道……鄭明珠心中一動,難道她想差了,這個媽媽並不是婆婆派來拿捏她的,而是自己的親孃?
可是,不怎麼說得通啊,自己的親孃派來的,必是要幫著自己不讓婆婆拿捏的,按照這個思路,鄭明珠在瞧明白了顧媽媽的威風之後,第一個想著的就是這是婆婆塞來拿捏她的人。
但鄭明珠嫁過來還不到兩年,就算婆婆十分心急,她剛過門就塞人過來,這樣短的時間,就能控制住鄭明珠帶來的幾個大丫頭並陪嫁的媽媽們,更能積威如此深重,實在難以理解,而且她看這顧媽媽,並不是多麼高明的人,一點點小事就要逞威風,有風使盡舵,十分的小家子氣。
鄭明珠想不明白,所以她決定暫時不動手,看明白了再說。
打發一個媽媽不算大事,可是不能在連她背後的人是誰都不明白的時候動手,鄭明珠本身就十分擅長忍,這個媽媽她也同樣忍得下去。
鄭明珠搖搖頭,似乎想要把那些拼命要冒出來的回憶搖掉一般,心中對自己告誡,現在我是鄭明珠,我是鄭明珠。
以前的只能先忘掉。
不一會兒,玲瓏和瑪瑙回來了,鄭明珠命她們給自己換衣服梳頭髮,心中一邊感嘆,這大家子訓練出來的丫頭就是不一樣,動作規矩熟練,井井有條,如行雲流水一般緊湊又流暢,她選了一件石榴紅金繡遍地錦雲緞褙子,一條玉色纏枝薔薇緞裙,對丫頭說:“胭脂選鮮亮一點兒,我這病著,氣色不好,略鮮亮點也免得母親擔心。”
又選了一支金託紅寶石梅花釵子並一溜十二顆大珍珠壓鬢,一朵娟紗攢花,戴了一副珍珠流蘇墜子,最後玲瓏捧來白玉蝴蝶撲花口脂盒,挑了一點抹了唇,就站起來扶著丫鬟的手去給陳夫人請安了。
武安侯府對於現在的鄭明珠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幾天來她連自己的臥室都沒有出過,幸而身邊有丫頭,倒沒有迷路的擔憂。
鄭明珠一路默默的記著路,出了院子門,繞過影壁,從內院西內角門出來,穿過抄手走廊,這邊的院子牆上全是青藤,再往前拐一下就是正房了。
挺近的。
果然嫡長子的身份十分貴重。
鄭明珠剛走到院子門口,正房的丫鬟早已知道了,兩個穿淡紅裙子的丫頭迎了出來,笑道:“少夫人來了,夫人剛還念著呢,說要打發人去看少夫人,不承想這就來了。”
說著一邊一個扶著她往裡走。
鄭明珠自己的丫鬟很有眼力的退後了一步。
榮安堂的院子十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