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一眼,拿著筷子替他夾點心,見他吃了兩碗湯,又吃了半碟子點心才放下筷子,這才問鄭明珠:“你怎麼也不吃一點?”
鄭明珠笑道:“罷了,我午飯跟著母親吃的,現在還不餓。”
小丫鬟上來收了桌子,鄭明珠又親自端茶給他漱口,再沏了一杯他慣喝的鳳羽給他,陳頤安喝了口茶,歪在炕上,才說:“我進門的時候聽說你招了陪房進京來?”
鄭明珠不妨他突然提起這個事來,點頭:“是,想著略清理一下。”
說的再簡單不過了,陳頤安也沒有追問,只是說:“那麼這幾日,讓這兩個丫頭在這裡服侍吧。”
這是什麼意思?
鄭明珠心中疑惑,便一時沒接話,陳頤安慢慢的喝著茶,也不急。
想了一想,鄭明珠才說:“大爺這是什麼意思?”
陳頤安倒不妨她問的這樣直接,和往日裡大是不同,一時倒猶豫起來。
鄭明珠便說:“你們都先出去。”
屋裡當值的瑪瑙和翡翠聽了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宣紋和墨煙抬頭看了陳頤安一眼,見他沒有任何表示,便都站著沒動。
鄭明珠就笑了:“大爺說笑了,我這樣子說話都沒人聽,還說什麼服侍我呢?”
兩個丫頭聽話說的重了,連忙跪下,卻依然沒有出去的意思。
倒是陳頤安,更覺得鄭明珠的確和往日大不一樣,往日裡一徑嚅嚅諾諾的,哪像這樣一句話,說的淡然,卻犀利如刀,直刺要害。
他就對那兩個丫頭說:“少夫人讓你們出去,沒聽見?”
宣紋和墨煙這才站起來退了出去。
鄭明珠依然只是笑,對他的丫鬟不尊重自己也並不動氣。
陳頤安說:“你放心,我並沒有別的意思。”
鄭明珠心中大定,陳頤安肯這樣說,她還真的就放心了,這些日子她冷眼看著,從婆婆到丈夫,都是從小兒金玉堆里長起來的,不是那起子眼皮子淺的人,自不會謀奪她的嫁妝,做那些下作事,今日陳頤安沒頭沒尾就要放兩個人在她身邊,她多少也能猜著些他的想法,這句話讓她更篤定了些,想來原本的鄭明珠雖然是個糊塗的,陳頤安卻念著他們的夫妻之情,有情分在,總是好事,便覺得這似乎是個極好的機會,就笑道:“有詩云:至親至疏夫妻,我覺得那意思是說,夫妻本該是極親密的,只常常有些話不肯說出來,難免有時候誤會,以致有了隔閡,便就疏遠起來,再也不復親密,不知道大爺覺得是不是這樣?”
陳頤安倒笑了:“你覺得有什麼誤會?”
鄭明珠道:“其實大爺的意思,我已經猜著了,我叫了管事媽媽,各房陪房來清理嫁妝,這也是第一次,大爺怕我不懂裡頭關節,被人哄了去,才打發兩個得用的人來替我瞧著,這本是一片愛護之意,我聽了,自然是隻有歡喜的,偏大爺就這麼吩咐一句,叫人怎麼領情呢?若是想左了,豈不是辜負了大爺一片心?”
陳頤安再沒想到她竟說出這樣一篇婉轉熨貼,溫柔知意的話來,一時倒說不出什麼來,鄭明珠這話說的不錯,他早知自己的妻子理事糊塗,什麼也不懂,一概聽憑孃家繼母的主意,這次見她清理嫁妝,料著她也不懂,便把身邊經過事的人帶了來,替她看著些兒,叫她少吃些虧,也是夫妻之情的意思。
本來也想著必是會有人會從中挑撥,也就沒想過她會領這個情,只怕還以為他會覬覦她的嫁妝呢,只是他身為男兒,頂天立地,保護妻兒本就是他的分內事,又何必要她領什麼情?達到目的也就足夠了。
可雖說想是這樣想了,此時見妻子明白他的心意,說的如此婉約動聽,哪裡有不高興的呢,不過他一向訥於言而敏於行,真叫他說些甜言蜜語出來,反而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