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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帝王大赦天下的大好時機,宮裡的一些人也動起了心思。
譬如胡安,他過慣了宮裡的集權日子,所以當年元真退位後,他卻還是不願意離開皇宮,他甚至倚老賣老、自作聰明得跑到金藍面前去向帝王討要承諾。事實上,他確實繼續得到了他想象中的榮華,他甚至比原來過得更加愜意。
只是,那日,初華殿外,帝王劊子手的刀子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不管自己平日裡過得有多舒暢、受多少人羨慕尊崇,不管元魍同元真有什麼本質性的區別,對他來說,有一點是一直不變的。
那就是,他,胡安,一直活在別人的天空下。
那人讓他生,他才能有機會活著;那人想讓他死,他絕對活不過第二天的日出。
而如今崇武帝甚至比當年高祖元真更加難伺候。畢竟當年元真雖然從頭到尾都對他不信任,但只要他說話謹慎些,把元真哄開心了,那他也就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萬事大吉。但元魍則不同,因為摸不清他的個性,因為看不清他的情緒,所以完全找不到保命的法子。
胡安愈發得驚惶不安,只怪自己貪圖富貴,當年就該早早撤離這是非之地才是,現在便也落不到這進退兩難的境地了。
他正無奈而著急著,卻讓他碰上了這絕佳時候,他怎能不抓住機會?
當他向帝王表達了自己告老還鄉的意願時,元魍沒說什麼,倒是金藍驚詫了一下:“胡總管,你年紀還不至於老到這種程度吧?難道是誰虧待了你,才讓你萌生了退意?”
胡安心裡苦笑:還有誰敢虧待他的?還不是您身邊那位聖上!他真怕繼續待在這宮裡,老命真要休矣。
但這種真話,他自然是不敢說出口的。
他整了整思路,才道:“自老奴隨同高祖皇帝征戰中原至今近三十載,就再也未回過草原了。這人年紀越大,就越是思念家鄉,更是希望能夠落葉歸根。還望陛下與娘娘成全。”
頓了頓,又緊接著道:“這幾年,老奴已經將宮中所有事宜通通教給了劉總管。就算以後老奴不在了,劉總管也能將宮裡打點得井井有條的。”
元魍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既然你去意如此堅決,那朕便準了。”
胡安拜恩:“謝陛下隆恩。”
金藍點著下巴,有了另外的想法:“你說回草原?我倒是還沒見識過……”轉頭就問元魍,“要不我跟著他去草原看看?”
元魍看著她沒說話。
劉全倒是先受不了自家主子哀怨的眼神了。於是,他代替元魍發問:“娘娘去了草原,那陛下怎麼辦?”
金藍一臉理所當然:“他是皇帝,自然鎮守皇宮啊。”
劉全:“……”
元魍轉頭就吩咐劉全:“傳文思衍進宮。朕要同皇后巡幸北塞,讓他擬一套監國方案出來。另外,去太醫院把淳于叫來,為皇后檢查身體,看是否適宜長途旅行。”
劉全心想,他家主子腦子果然轉得快,對外宣稱巡幸塞外,既能滿足娘娘到草原一遊的興致,又能名正言順得同娘娘一同出去,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了。
金藍則是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公款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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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明月也起了同胡安一樣的心思。
這天,金藍剛起床,就有婢女在耳旁稟報:“明太妃攜六皇子在殿外跪候。”
金藍往外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有點不確定得問:“你說……跪候?”
婢女道:“是的,他們正跪在外面。”
元晝對金藍行跪禮,那倒還說得過去,但是明月身為太妃,平常時候根本無需對皇后行如此大禮才是。
金藍琢磨著明月到底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