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唱著歌謠,不敢低頭看他,這樣自欺著他還活著。這一生,她欠他良多,負他良多。
燕無極靜立一旁,默然守候,當他聽聞穆柯中了蝕心丹的毒時,他愕然之後便是自責與後怕,自己竟完全不知!見楊佑禪喂她吃下解藥,他才稍稍安心。楊佑禪能死在她懷中,也是一種幸福,莫怪他無情,他只要她安然無事。她與楊佑禪的過往,是一段他不曾參與的時光,而這段時光裡的人在她心中有著無比重要的位置。他很遺憾未能早一些與她相識,免她憂,免她苦,免她漂泊無依。
那邊,東方飛剛經歷一場惡戰,已消耗大量體力,且身上多處受傷,此時面對燕門人的圍攻,他只是靠意志支撐。生死搏命之際,展霆為救東方飛,被盧羿一劍穿胸。而此時,東方飛又見楊佑禪隕命,一時急火功心,噴出幾口鮮血。他暴發出最後的力量衝出包圍,以驚人的速度將楊佑禪自穆柯懷中奪過,眨眼間已退至崖邊。
穆柯方才只顧沉浸在悲慟之中,見雙手空空,這才回過神來,紅腫的眼望向東方飛,沉痛道:“人都走了,你還不肯放過他麼?”
東方飛恍若未聞,神情恍惚,只抱著他輕輕搖晃,喃喃自語:“禪兒,你好好睡吧……睡醒了我帶你去看梅花,你一定會喜……”話音戛然而止,他緩緩低頭,一把匕首插入他左胸之下。
眾人愕然,皆是愣住,見那本已斷氣之人緩緩坐起,握緊刀柄又往前送幾分,東方飛一雙黑沉沉的眼眸靜靜望著他,神情莫測,啞聲問:“禪兒,你就那麼恨我麼?竟不惜以這樣的方法置我於死地?”左胸下三寸,那是他的命門。
楊佑禪空洞的眼浮現出深深的絕望,似笑非笑,“恨?你太高估自己……只有你死了,師姐才能安全,武林才能平靜,我也唯有假死,騙你近身,方能一擊即中!”
穆柯從怔愣中回過神,不斷搖頭,“小師弟,你太傻了……”
他回頭看她,蒼白的臉上帶著虛幻縹緲的淺笑,“師姐,若來生相遇,你還會認得我嗎?”
穆柯淚眼迷濛,翹起嘴角,回以微笑,哽咽道:“定然認得。”
東方飛忽而癲狂大笑,帶著點心灰意冷的味道,那笑聲尖嘯,蒼涼淒厲,如魔音穿耳,令人毛骨悚然,卻又覺深深的悲涼。穆柯怔然望著,心中微動,東方飛對小師弟是動了真心的吧……只可惜他的愛太過偏激與狹隘,是牢籠,是鎖困,是傷害……
東方飛笑聲不止,忽而身形一晃,帶著楊佑禪跳下懸崖,穆柯大驚,奔往崖邊,燕無極緊隨其後,卻終是晚一步,眼睜睜看著一隻血手抓住了穆柯的左腳,將她拽下了深淵。他惶然伸手一探,卻徒勞地扯落她幾根髮絲,耳中聽得東方飛詛咒之音:“小翎,我讓這丫頭陪我們下地獄,你就算活著也是生不如死,哈哈哈……”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都有點發懵,燕無極只稍一愣,便要縱身下躍,盧弈眼疾手快將他死死抱住,“主上,不可啊!”燕門人一擁而上將他圍住。
“啊……”燕無極已理智全無,發狂一般嘶吼著,盧弈見他這般不禁紅了眼眶,卻是一橫心將他打暈,交與手下的人。步至崖邊,低頭望去,只見茫茫深淵,霧氣繚繞,崖下是水流湍急,驚滔拍岸的東江河,從此處墜落,必定是凶多吉少。蒼天不佑,主上與穆姑娘經歷這麼多磨難,最終卻落得個陰陽兩隔!
他長嘆一聲,仰望蒼穹,漫天雪花狂舞,天地間唯餘茫茫白色,寒風刺骨,凜冽如刀,似穿透骨髓,戳破心房。
朝陽宮之戰,整個武林為之震盪,這場腥風血雨終以慘烈及迷局落幕。對於這場浩劫中人物的結局,江湖上流傳著各種不同版本。
那天縱英才的第一將軍嚴晉棠死於東方飛之手,但也有人說他沒死,卻無顏回京面聖,又恐牽累家人,便隱姓埋名,藏身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