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並不知道,也不會知道的,可是那天郝大維因為高興,喝多了幾口便口無遮攔,真話,實話如卷閘門裡的水滔滔不絕地往外湧,直到洪荒成災至無挽回餘地.等他清醒時,往事已經如煙成為了過去.本來他倆那天是計劃中的Zuo愛日,因為是偷偷地幹這苟且之事所以得來點酒壯壯膽以幫助進入狀態,可沒想到酒倒是喝了,膽也大了,但膽大得過了頭,居然敢把他生命中兩個最重要卻又最不相容的女人放在了一起"大話",這一話就話出很多的妖蛾子來.
在向好友借來的可以使用一個週末的房子裡,兩人如過日子的小兩口一樣在卿卿我我地煮飯喝酒,然後自然而然地就會接著Zuo愛.在兩人躺在床上將愛的前奏曲奏響之時,因為女友穿著一套她託人從國外帶回來的連襟內衣,就是那種有一根帶子連著絲襪的很性感的內衣,而內衣的顏色又是那最要命的性感黑色,郝大維便一下衝動趁著酒熱耳憨對女友說出來了平時他那個聰明女友總是在琢磨而又總是不明白的事.
原來女友認為也許郝大維對於黑色有一種天生的厭惡因為他總是想方設法讓她穿別的色卻又不告知為什麼,當女友問時郝大維又含糊其詞只說綠色或杏黃|色穿在她身上更好看.而他女友從小卻有個習慣,一身上下不是黑便是白,其中黑色佔大多數.今天郝大維終於將他討厭黑色的原因說了出來,原來他的討厭黑色是事出有因的.
郝夫人對顏色有著一種天生的敏感,而且在這方面恰好屬於決不讓步的那種.在兒子帶回家的照片中郝夫人驚恐萬分地看到兒子的女朋友左一套右一套穿的全是郝夫人一家人最禁忌的黑色,於是就此事郝夫人與兒子進行了一次長談.郝夫人先曉之以理,從古到今,從中到外舉例無數來證實黑色這個顏色的邪惡性,然後又動之以情地從家族中舉例再加以說明.說一千道一萬郝夫人企圖說明的問題是一個:喜歡黑色的女人天性是邪惡的,對兒子的命運不會有好處的,除非她肯為了自己的愛人改掉著裝習慣.在郝夫人眼裡為愛而屈服一點點個人喜好又有什麼可抱怨的呢,她自己就曾經為愛放棄過很多,比如說,飲食習慣,以及對大蒜和大蔥一類上海人不吃的玩意兒的徹底讓步等等等.郝夫人強調說這同時也可以看出她是否真願意為你付出.除了郝夫人家中傳統的對黑色的忌諱外,在唯一的一次與未來兒媳見面的機會里,郝夫人的第七感覺也告訴了她這個喜歡穿黑衣的年輕女人身上有一股桀驁不馴的氣質,而這種性格對兒子將來不會有好影響的.女人應該善流如水,如山澗小溪般,如湖中漣漪般的軟水,而這個黑衣女人的身上卻充滿了一種造原子彈用的硬水般的氣質,弄不好什麼時候便會轟地一聲爆炸.
藉著酒膽,郝大維在床上這種最不應該討論如此問題的地方不合時宜地把話題給端了出來,那看官們不難想像那堆"硬水"的反應.那位被稱之為"硬水"的女大學生也是個不信邪的主兒.她來自於一個高階知識份子家庭,就是那種極民主,極自由的家庭.在她家裡是天大地大但理最大,凡事在道理上能講通的都可以接受,凡事在理字上站不住腳的,那自然會被淘汰.所以郝夫人的一廂情願是無法說服那位知書達理卻又決不妥協的女大學生的.在無法互相說服,又不願背棄家人的情況下兩人不甘不願地分了手.分手時,前女友只甩給郝大維一句話:你媽不翹辮子,你的心智便不會健全.畢業後女友去了英國讀研,郝大維去了美國.郝大維說實話對這件事是感到後悔的,也在以後美國讀書的日子裡時時告誡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轍,但他母親對他的影響有一部分已經不可分割地融入了他的血液裡,而洋子這種經歷和性格的女性對於郝大維來說並不合適.每次找女人郝大維都經常無意識地被那種與自己的基本認同不太相符的女人所吸引,不知這是不是也是一種潛意識裡與他母親的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