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發生的一幕也讓岳雲心中一怔,在放倒耶律馬五之後,他霍地回頭。
只見,吳憲法雙手爛泥,裡面各自抓著一把石頭,正發瘋似地朝前扔去。一邊扔一邊大聲哭喊:“還我武陀兄弟,還我武陀兄弟!”
石頭打在敵人的鎧甲上自然毫無用處,不過,就在剛才,恰好有一顆擊中耶律馬五的眼睛,使得岳雲贏了這一陣。
也讓泗州獲得了這場戰鬥的勝利。
遼人已經徹底崩潰,倒下去的耶律馬五被幾個護衛抓住腳往後一拖,然後背在背上,就朝船那邊猛跑。
陸燦的弩手又開始射擊,即便士卒們已經累得筋酸骨軟,依舊奮力用腳踏張,將一片片箭雨淋在敵人頭上。
同時,不斷有火把雨點般扔上船去,須臾,一艘接一艘敵船燒得焰焰騰騰。
……
“放開我,放開我,殺回去!”耶律馬五口中不住有血噴出,他已經被護衛抬上了甲板,竭力掙扎。
甲板上火光沖天,大股濃煙捲來,燒得周遭士兵毛髮“吱吱”響。
在戰場上受傷吐血對他這個老將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可是這一動,卻有一種無法抵禦的虛弱感襲來。
體力徹底透支了。
“這條船已經著了,快,抬著都監去那邊。”有人咳嗽著大喊。
耶律馬五腦袋還在發暈,腰間疼的厲害,身邊的景物在不住旋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清醒了些。感覺身下猛地一動,然後是士兵們喜極而泣的歡呼:“逃出來了,逃出來了!”
他睜開沉重的眼皮定睛看去,才發現自己所乘的這條船已經被劃到江中,距離馬家渡渡口越來越遠。
那邊,渡口上還有十來條船沒來得及跑,正熊熊燃燒,火苗子騰起至少四十丈。
耶律馬五的淚水湧了出來,他不住地吐著血,悲傷地叫著:“死了這麼多人,我該怎麼向袍澤弟兄的家人交代,我該怎麼向兀朮交代啊!”
這一戰他帶過江來的一千契丹精銳只剩四百來人,他手頭的契丹籤軍可用主力戰兵不過五千,一下子減員一成,可謂是傷筋動骨。
大遼滅國多年,往日哪些精銳敢戰之士死一個少一個,又如何承受得起今日這樣的損失?
……
眼前全是火船,濃烈的人肉焦臭隨著江風鼓盪。水面上的人血在江流的沖刷下撕扯成絲絲縷縷,漂浮蕩漾。
王慎拉開大弓,將最後一個浮在水面上的契丹人射死。
贏了,徹底地贏了。
火光中,所有的泗州軍士兵都朝王慎湧來,同聲大喊:“王軍使,王軍使!”
在一個多月前,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不過是普通農戶子弟,被韃子驅趕著四處逃亡,家園盡毀,族中血親盡死於敵人屠刀之下。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要報仇血恨,可是,一人之力終歸有限。而且,拿慣了鋤頭的手,又怎麼握得住刀槍?
是王道思,是他告訴我們,韃子並不可怕,他們也是人,也會流血也會死。
我漢家男兒,無論是力氣還是勇氣兵不輸於北地的蠻夷。我們所缺少的,只不過是組織,是團結。
是王道思,一個一個地把咱們挑出來,大聲對俺們說:“跟我來,我教你們怎麼打仗,我帶你們打回去,收復淪陷的家園!”
是他,給了我們希望。
此刻,所有人都渾身顫抖,滿面通紅地高喊著自家統帥的名字。
王慎緊緊地抓著韁繩,猛地抬起頭來,大聲喊:“我漢家男兒是不可戰勝的,我泗州軍”
轟然響應,山呼海嘯:“天下第一!”
……
是的,如此虎賁之師,真當得起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