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一閃,佔威的頭顱落地。
吳憲法淚水奪眶而出,他大聲喝道:“將佔威的頭顱挑在長矛尖上,讓所有人都看看,咱們勝捷軍已經沒有退路了,後面就是軍使的中軍大旗!所有人都隨我衝上去,直到最後一刻!”
驚天動地的戰鼓再次響起。
第二百二十九章 紅旗漫卷西風(一)
身後的大旗已經被橫飛的勁矢扯得稀爛。
李宏口乾舌燥,每吞一口唾沫,都能嚐到苦澀的血腥味,眼前全是紅黑兩色。
黑的是鏖戰雙方交織在一起的身影,右校衝騎計程車兵和這一支泗州軍的突襲部隊已經徹底混在一起,再分不出彼此。他們都大聲呼喊著,將手中兵器狠狠朝敵人身上砸去,兵器折斷了,就摘下頭盔不要命的打下去。甚至索性用拳頭,用牙齒,大家抱在一起從山坡朝下滾去。
紅的是熱騰騰的人血。好多的血,就那麼朝下流淌。疏鬆的土地已經徹底被血液沁透,人腳一踩上去吧嗒著響,深沒足踝。不片刻,山坡就被踩成爛菜地,一步三滑。
是的,敵人的兵力是處於劣勢,可他們身上卻帶著一股狠勁。就好象一圈彈簧,一用力輕易就被壓縮了。可是,只要你稍微松上一口氣,他們就會瞬間反彈,然後狠狠咬你一口。
恍惚中,李宏又想起自己當年在東京留守司和女真人作戰時的情形。曾經有一次,他指揮兩千人馬將大約一百韃子圍在一個村莊裡,打了一天,竟死活啃不下來。到天黑的時候,卻被女真人一口氣突了出去。那一戰,自己付出了兩百多條人命的代價,部隊計程車氣幾近崩潰。打到最後,無論自己如何下令,手下也不肯再衝。
如今的情形和那次是如此的相似,雖然自己手下的兵力是這隊泗州軍的數倍,又佔了地利。可是,敵人還是無懼性命,無休無止地湧來。
他們舉著盾牌高舉著紅旗不顧性命撲來,簡直讓人絕望。
到處都是人,整個山坡已經被人體覆蓋,正微微蠕動,彷彿已經活過來了。
自己手下計程車卒已經懼了,腳步也開始遲疑,有的人甚至已經轉過頭來尋找逃命的路線。
金人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泗州軍也不足萬人,他們和女真人比也就體形和力量上差一些。但那悍不畏死的精神和沖天殺氣,卻並不遜色多少。
或許,再過得幾年,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什麼軍隊能夠硬槓王道思的正面衝擊了。
一剎那間,李宏竟起了將部隊撤下去喘上一口氣的念頭。
反正張用大哥的兵多,右校衝騎已經沒有力氣了,下面這股敵人也好不了多少。換上另外一支生力軍上來,沒準還能將他們打回去。
可是,旋即,李宏就覺得自己這個念頭如此地荒唐可笑。
在另外一邊的主戰場上,泗州軍的主力步軍已經連破數陣,已經快要將張用的長虹之陣壓扁了。若不是靠著人多,長虹陣已經被人家徹底打崩。
現在,雙方都處於僵持階段,就看誰能堅持。堅持住了,就能獲取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最要命的是,王道思的騎兵還沒有出動。他們大概是等著我這裡的右校崩潰,被打出一條通道然後迂迴到張用的中軍吧!
我若是一退,在攻防轉換的這個關頭,狡猾的王慎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的騎兵只要一衝起來,誰能抵擋?
況且,張用是真正的信任我李宏。
我丟了所有的部隊之後,張大哥不但不落井下石,反委我以重任。先是讓我帶著前軍在大陣頂端抵擋泗州軍的正面進攻。見右校危急,又讓我過來維持。
他是真的拿我當親兄弟看啊!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罷,今日老子就用這條命報答他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