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他仍要像人般進食飲水和休息,甚至有性的慾望,所以他未必能貿然穿過這沙漠,否則為何要到水井去尋水。如此看來,他留在大沙漠中這唯一的水源附近養傷的機會仍是相常大,假設事實確是如此,那我們兩人間的恩怨便可在進入淨土前解決了。
可是我卻恐懼事情不是那樣。
說到底,年加口中的瑪祖祭司在七百年前寫下的預言,鬼魂般在我腦海深處作祟,因為若果問題可以在進入淨土前解決,那我便可不須進入戰事連綿的淨土,瑪祖祭司的預言亦會落空。
所以倘若真無一物能逃過宿命之手,我便註定了要進入淨土,去體驗這經歷了數千年春暖花開後進入了嫩冬的人間樂土,只有神才能創造出來的美麗邦國。
唯有大元首才能引我進入淨土。
所以應該是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在到達淨土前殺死大元首。
這個想法,使我痛恨起那預言來。
人是不應該知道命運的存在的,我現在正是那受害者。
尤其是帶著“無盡的哀傷”那一句,更使我心神戰慄,什麼會使我無盡哀傷?
腦海裡升起了“採柔丘”,採柔指定了用來埋骨的香冢,心中抹過一道強烈至使我呻吟的恐懼。
採柔道:“大劍師!你的臉色很難看!”
我勉強一笑道:“可能是累了點。”轉向年加道:“相信我,沙盜來時我保證他們不會覺得好受。”
年加拚命點頭道:“這我絕對同意,有你在,我倒想會一會那群神出鬼沒的沙盜,但想起危在旦夕的淨土,又不敢節外生枝,讓那些壞蛋多走一會運吧!”
這年加已完全拜服在我的劍術下,因為在他心中我就是淨土先輩頂言的聖劍騎士。
我恨那預言,恨瑪祖為何要洩漏天機。
二十天後,我們在筋疲力盡,缺水缺糧下,抵達了離漠中湖北四十里的第一口水井,在滾滾黃沙裡,今人不能置信地有一塊方圓達四里的小草原,疏落地長著樹木。
到了這裡地勢開始有起伏,使無物不掩蓋的沙粒難以盡情肆虐。
綠州四邊是一些沙岩,小甭丘和一座由巨巖堆成聳上著像頂帽子的小山,教人印象深刻。
年加等齊聲歡叫,策著千里駝急走過去,飛雪不待我吩咐,搶頭而出,不片刻已踏足柔軟的草上,在被黃沙悶得發慌的三十多天後,植物的油綠色實是天下無雙的視覺享受。
眾人不待吩咐,紮營生火,取水於井。
採柔臉色惴惴走到我身邊,低聲道:“他們準備宰一頭千里駝來吃。”
我聳聳肩膊,表示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忽地發覺不見了大黑,奇道:“大黑到那裡去了?”
採柔皺眉道:“我正想告訴你,大黑很是反常,喝完水後,不但不纏著我要東西吃,還四處狂嗅,對著山那邊喉嚨咕咕作響,像那裡有什麼可怕的事物般。”
我心中一震,像捕捉到某一模糊的概念,但總不能具體地描述出來。
採柔呆望著我。
“汪汪汪”!大黑叫著走了過來,直到我面前,前腳撲上我的胸膛,向著我狂吠幾聲,又往那座帽子山走去,轉過頭來,再向我狂吹。
驀地心中模糊的影子清晰起來。
我知道大黑髮現了誰?
是大元首。
他就在那帽子山處。
事實上我以前也隱隱想到這個可能性,因為大黑當日既能帶著採柔追蹤上我,自然也可以帶我追上大元首,因為大黑是大元首血腥手下的唯一倖存者,對大元首的氣味可說是熟悉之致,深刻之極。
這些念頭閃電般掠過我的心頭。
我狂叫道:“飛雪!”
飛雪放棄了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