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吹起衝鋒號了。就不勉強,擱了書兀自補眠。
白日裡睡覺,在她還是於藍的時候就沒這習慣。雖說身子是華雲英的,但這麼久了也有些同化了,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裡,便又做起了夢。
這回卻沒下雪,一條寬闊碧綠的運河在她腳畔。河壁砌的是矩形條石,泛銀的色澤裡頭隱隱有層藍色雜糅,每塊條石還都刻有繁複的紋路,風格大起大落浩淼雄渾。整條河如一條瑩綠的巨蟒躺在迷霧中的大地上,蛇身滾滾,蜿蜒無盡。
忽然河中水花一冒,從裡頭露出個人,伸出溼漉漉的手遞與她一張黃帛,她便飛快俯身去接。黃帛一到手,那人便朝她露出白牙靦腆地笑笑,一頭扎回河水裡。她迅速展開黃帛,卻看不清上頭有些什麼字。她竭力張大眼睛想看個細究,這一用力忽然眼角冰涼,她便譁然睜眼,發覺自己整個身子竟俯在榻上,眼角觸到的冰涼正是那日被蘇洛陵摔成四截的靈簪。
靈簪她未捨得丟,知它已碎,縱然於藍的身子仍舊好好地在,恐怕也是回不去了。正像打電話一樣,通訊公司跨了,小市民還不如拿對講機爽快。女媧煉石只剩餘最後一塊五彩石,雕琢成一支這樣的靈簪,沒有後備,是真正的天下無雙。電話跟對講機,她是一個都撈不到的了。
無聲嘆息,將簪子再度包好放入狐毛底下,她回首見蘇墨已支著額打盹,自己睡意也消去,便仰著臉思索起剛才的夢來。
這夢,周公也無折吧?就算有折,她也記不得了。
細細回想,除卻那張黃帛上的東西像糊了層泥一樣不分明,其他倒也還好。只不過永興王朝她是初來乍到,那條河是什麼河也猜不出來。倒是那送黃帛的人有幾分眼熟,臨了竟還對她傻笑。
蘇綰勾唇,心覺這夢裡的人真是可愛。忽然腦中一記閃光劈入,她差點滾下榻去——那人——那人竟是啞巴黃!
她,她怎麼會夢到啞巴黃?
“喲,妹妹醒著呢?”寒翠微的聲音豁然撞入。她自外頭扭腰進門,一眼瞧見打盹的蘇墨,正想發作,蘇綰先她一步道:“姐姐怎麼來了?快來坐。”
嗓音故意拔高了些,支額的蘇墨一驚就醒了,看到寒翠微“譁”一聲撞開凳子,侷促地起身:“大夫人。”
跟隨寒翠微一同進門的是蘇湄,那雙媚態百生,瞧一眼都能將閆爺那檔子人的魂勾走的鳳眸有些張揚地衝蘇墨眨。蘇墨觸到也回了個過去,彼此誰都不肯吃點兒虧。蘇綰無奈,眼神勁兒逼來逼去,這是練鬥雞眼呢,還是已經成了鬥雞眼。
兩人對過一陣,顯然都想休戰再備。蘇墨過來將蘇綰扶起,在她背後墊了軟墊,蘇湄則默默跟在寒翠微身後,像影子似地,動靜同步。
蘇綰心中哀嘆,寒翠微這會兒過來又是幹什麼來的?
“什麼風將姐姐吹過來了?”她道。
蘇湄搬了條凳子,寒翠微便斂裙坐下:“一早便聽人講妹妹的腿傷著了,可惜泊生那頭我放心不下,就先差了蘇墨過來。”說著邊已向蘇墨拋了凌厲的一眼,轉過頭卻又笑吟吟地道,“這不一得空就心急著來探望妹妹了。妹妹的腿好些了嗎?王妃可心擰了,若不是姐姐勸住,恐怕早已過來了。”
蘇綰陪著笑了兩聲:“王妃的身子要緊。姐姐也是,有身孕怎麼還能兩頭跑?妹妹過一陣便能下床走動,不礙什麼事。屆時還得去煙波閣與姐姐下棋解乏,讓姐姐指點指點妹妹。”
寒翠微掩帕笑著:“妹妹哪兒的話,你的棋藝可比姐姐高明多了。不過妹妹的身子骨也真是嬌弱,這才進蘇園多久呀,便是大病小病大傷小傷的不斷。哎呀……妹妹可得多注意了,這萬一真到了憂及性命的時刻,可是誰也幫襯不了的。自個兒的身子骨自個兒最知道,好歹也是自己熬著煎著,旁人心疼也是白搭。”
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