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雅技,是該會些。林先生乃是教學生舉業的,手下進士不知凡幾,教你不過是定海神針搗米耳。”
書衡笑道:“我也知道林先生教我委屈了,所以我先送鞋襪又捧茶捏肩的,每日都讓他開開心心。”
袁國公捉住她的手指笑道:“怪道這上頭戳倆窟窿,原來是為著孝敬老師。林先生每年都被士林學生追著跑,如今是躲清閒,教你也是兩相成全。”他細長的手指端住女兒臉蛋看了看:“讀書辛苦。瞧,有下巴了。”
書衡微囧:“是是是,伏案苦讀是減肥瘦身第一良方。”
袁國公笑道:“別的怎樣都好,只一件事,女孩子終以管家為第一本領。才女也好,淑女也罷,這都是錦上添花的,不可本末倒置。你要跟孃親好好學。我聽前段時間你那小丫頭傳的話,說你又是畫畫又是背書,還撫琴撫的飛鳥驚雀?你也立志要做個才女呢。”
書衡點頭。這也是袁夫人的理想。
“你可知道這大夏最出名的才女是誰?”
書衡想了一想:“董音?文和?”又想想道:“女先生白素媛?”
“不。是你的祖母。”國公爺換了個姿勢,仰面躺平,書衡把石青色金線蟒引枕給他整了一整,重新靠好。聞言怔了一怔,她於此生的祖母素未謀面,對她的印象僅僅是祠堂的一副牌位,還有園子裡那個月心庵。此時憶起當日董音“才女血脈”之語,才知她說的是袁老夫人。她一開始還以為說的是袁國公,這會兒才想到袁國公不是舉業出身,也沒有什麼才子的名號。只能說那手字太能唬人了。
“江東陳家,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詩詞歌賦樣樣來得的才女。”
書衡沉默不語,她從袁夫人那裡獲得過一些資訊,大約知道這位老祖母不怎麼擅長當鎮宅夫人。袁國公總是嚴守“為尊者諱”,緘口不提,如今為之,也是要警醒女兒。
“先祖母是高潔之人,風雅之士,又慈悲為懷,難免為小人矇蔽奸佞詆譭。自古過高者最易遭疾;過潔者凡最易遭嫌。女兒更甚。再有天生一段柔腸,三分軟意,聖人言讀多了,難免構陷於俗輩。”
其實這番話說的相當委婉含蓄,他就想說你不能跟奶奶一樣,只知道文墨丹青黑白宮商,不懂置業治家管束下人,那可沒有什麼好結果。孤高自許不可取,目下無塵要不得。若真對上六歲孩童,只怕根本聽不出這話裡褒貶。
袁國公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支起身體正顏看著她;半晌;卻又嘆道:“罷了,我的女兒總不至於委屈自己。”
書衡認真應是,展顏笑道:“爹爹放心,衡兒不會變成書袋子也不會變成書呆子。恰好夫人身子不方便了,我倒可以幫著管家呢。”
袁國公笑道:“此話當真?你才多大?倒是先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管好了吧。難道那些風言風語你一點不知?”
“咦?”
公爺捏她的臉蛋:“你要建義莊,這是好事。夫人自然不會減你的開銷,但你手下的小丫頭們日子可沒那麼好了。當初因為你的注意賺了大錢,那些跟著你的人沾了光,三天兩頭不是有果子就是衣裳,甚至時不時就有銅錢,如今可是沒有這些福利了。說知足誰都懂,要做到卻不容易。尤其現在,你封了縣主,她們依然覺得日子不如從前,可不會有喪聲歪氣心意難平的?夫人故作不問,也是有心試一試你”
書衡頓時臉紅如蘋果:“我竟不知…”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了吧?”
“爹爹莫打趣我了,衡兒知錯了。”書衡把頭埋到他懷裡。“我這就去把事情解決掉。”
發生這種事情,書衡如今知道了,倒也不意外,只是鬆散慣了從沒操心過。
雖然嬌生慣養,不論今生前世都被保護的很好,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