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冉啊,我自認為待你不薄……我自認為實心相交,總有一日你亦能真心相對……”
陸冉臉上全是嘲諷:“你我是不同的,你那顆高貴的大小姐心,哪裡換的來我的心?咱們原本就不應該是一路人……”
她止不住,緩緩訴說陸家是如何從小小鄉紳爬到如今的地位;陸滿城是如何從一個落魄書生做到今日的高官厚祿;陸家太太是如何把姨太太的女兒當成瘦馬來調養,將來為丈夫在官場上的交際新增籌碼。
俞州不同於北方,真正的簪纓之家極少,所謂上等人,都是些暴發戶新貴,或者土匪起家的軍閥。
這樣的社會風氣,笑貧不笑娼家裡女兒送人,對方能收下且疼愛,反而令孃家沾沾自喜,四處誇耀。
新興的上層社會,便是這般扭曲。
“我生來美貌,天生懂得打扮,生來便是配白雲歸那種英雄男兒的!”陸冉說道最後,幾乎痴顛之狀什麼忌諱都沒有。
又把自己如何算計白雲展,為何算計他,全部不打自招。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
白雲展聽聞自己不曾酒後失德,大大鬆了一口氣;盧薇兒瞠目結舌,怎麼俞州人家這樣荒唐,她在霖城聞所未聞。不過上次彭家也是送女兒可見是南邊富商的習氣,更覺得不可思議。
華成英只覺得陸冉可憐,可恨。
白雲靈聽著聽著,對她厭惡至極的心頭漸漸生出一分惻隱。
神情自然而寧靜的,只有季凌龍與慕容畫樓。
季凌龍一生經歷事情無數,小小乞兒起家,四十幾年的江湖打滾,對社會各種隱晦規則一清二楚,早已激不起心中漣漪;而他轉眸,便瞧見了慕容畫樓同樣幽深黑亮的眸子平淡如水。
季凌龍不過見過畫樓兩三次,便對這夫人有了極深刻的印象:她倨傲時強煞頓現,威嚴霸氣;她溫柔時沉靜如水,清雅娟秀。或抑或揚皆有楚楚風情。若說新鮮便是白夫人吧?季凌龍從前還真未曾見過她這般女子。
明明很是不出眾的眉眼,卻令人過目難忘因為她的神態,總是如此不凡。
既已招認便沒有繼續審訊下去的必要。
正好副官說,軍法處的阮處長來了。
畫樓道有請。
阮處長今日終於有些進展,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正準備向白夫人報告一番,白夫人免得以為自己辦案不力。
卻瞧著餐廳裡這樣一幅情景。
畫樓道:“易副官,你把人都押下去,交給阮處長。阮處長,這便是綁匪和主謀者,勞煩您帶回去再仔細審查,結案給我們一個交待便可……我也不虛留您了。”
阮處長震驚不已……
這是怎麼回事?
送走了陸冉,畫樓才發覺慕容半岑沒有下來吃飯,便叫了傭人再去催催。其實慕容半岑剛剛下樓,便聽到陸冉的哭聲,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謹慎的他又折身上去了。
飯桌上,只有畫樓與季凌龍言談甚歡,不管是生活裡的瑣事還是俞州的時局,兩人總能對上幾句,令季凌龍頗為感慨:怪不得李方景如此看重這夫人,怪不得白雲歸會娶年紀這般小的她,果然是個不同尋常的。
而畫樓亦覺得,季凌龍的海鹽幫,辦事簡直神速,很多不涉及軍事政績的生活瑣事,交給他辦非常省時省力。
她生了結交之心。
只是要跟李方景說一聲。季凌龍是李方景引薦給她的,她不能過河拆橋,把中間人一把甩開。
“說起海鹽幫,總覺淵源不淺。”畫樓送季凌龍走的時候,緩慢跟他說道,“落夕小姐身邊,有個叫小六子的,我曾經見過幾次,覺得十分投眼緣,好似他跟我弟弟半岑有幾分相像。”
季凌龍呵呵直笑:“夫人慧眼識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