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可就把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賀虎臣架住了,戰敗了磕個頭很正常,畢竟也不是打算寧死不降,但這個楊麒也不跟人先打個招呼,現在你磕了,不就顯得我還站著嗎?
賀虎臣看看楊麒,再看向帥案前一左一右侍立的元帥府兩巨頭,最後跟帥案後的劉承宗對視一眼,也躬身拜倒:“敗軍之將賀虎臣,叩見大帥。”
劉承宗把他倆這一先一後,看得明明白白,起身上前去扶,道:“既然二位老將軍願意降我,從前各為其主就既往不咎,待戰後有所任用,還請盡心任事吧。”
他到不怕倆人給他來個行刺啥的,說實話,別說倆人空手,就算拿著兵器,年齡差距在這擺著,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眼下他正在與楊耀、王文秀商議進一步計劃,也顧不上倆人,只叫護兵將他們帶下去,那剩下的幾百敗兵也解甲除兵,依照來路各自歸營。
如果這倆人願意帶兵,他已經在心裡給他們準備好官職了,副將。
朝廷的副將指的是副總兵,但在劉承宗這,副將指的是營參將的副手。
營副將不算高,他們畢竟是被打敗了才投降,在劉承宗的認識裡,這朝廷是在把總兵官當成參將呼叫,各領三五千人馬來回遊擊,乾的根本就不是總兵官的事。
而另一方面,這場戰爭結束劉承宗的嫡系部隊有許多人需要提拔,軍隊至少要編出七個營,跟敵人統一戰線是一方面,但弄清楚誰是自己的基本盤更重要。
他不可能給黃勝宵提個營參將,讓他到降將賀虎臣麾下當部將。
讓被打敗的總兵官當營副將,也不算低。
見過兩個投降的總兵官,大營吃過飯、降兵管事們徵用了北山臺地上的地主大院,把雙方陣亡將士屍首埋了,整個河谷在白天陷入沉寂。
都是一宿沒睡的人,全部都累壞了。
只有少數幾名軍官還因勝利維持著興奮狀態,劉承宗倒不全是因為興奮,他先把得勝的訊息派人告訴北路仍在啃山堡的兄長,還順便給王性善寫了封信,希望能把甘肅軍勸降。
就算不能勸降,勸退也行。
他的軍隊今天動不了,只能等明天再派遣援軍北上包抄。
除此之外,驅使他不睡覺的最大的動力,就是虧……如今河湟東西的降軍每天要吃掉他上萬斤兵糧,這都是經過加工的兵糧,換算為原糧,至少每天二百多石。
如此巨量的成本,他必須得讓這些動起來,給他幹活兒、給他出力。
人所擁有的東西越少,越摳門兒。
在這場戰役剛開始時,其實劉承宗並不理智,他只是別無他法的意識到這是介入河湟的好機會,從那時起,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贏。
但直到今天上午,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贏得這場戰役,腦子裡的理智就都回來了。
開始計較成本、盤算餘糧,自然而然,變得非常小氣。
不僅僅認為養著降兵每天的成本極為高昂,就連南山裡被鍾豹編成六十多個百戶部的三萬兩千百姓,也讓劉承宗覺得非常虧本兒。
安靜下來的河湟谷地,讓劉獅子的頭腦越發清晰。
也叫他在做出下一步部署計劃的同時,考慮此次戰役得失。
劉承宗在帥帳的桌案上寫下對官軍的印象,六個特點,分別是主將決心不足、軍官職權不夠、士兵意志薄弱、補給糧草短缺、裝備水平較差、戰爭準備不足。
當戰役結束,透過蜂尾針那樣的俘虜,劉承宗逐漸覆盤戰役過程,對五鎮聯軍進退失據的緣故越發清晰。
所謂的五鎮總兵,在戰役裡別說協同作戰了,單單中路三個總兵,就連統率協調都做不到,充其量是三個在河湟谷地同時行軍的參將。
在前線猛將的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