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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苦水

散,黃勝宵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右邊只剩半隻的耳廓,轉頭下令:“兩位交替打放,忘留潰逃的時間了。”

黃小自幼生長在榆林,在他的家鄉就沒有一年不打仗不死人的,在他二十六年的歲月裡,固定認知並非僅僅大海都是沙子一件事。

投奔劉承宗之後,他最早是馮瓤的兵,因為聽說馮瓤在薩爾滸大潰逃時靠一條人腿活下來,他去問了馮瓤人肉是什麼味道。

儘管馮瓤沒告訴他,還把他揍了一頓,但他知道答案。

苦的,黃勝宵篤定人肉是苦的,至少老百姓的肉一定是苦的。

他們生來就浸泡在苦水裡,不會有其他味道。

遠處一聲炮響打斷了黃勝宵的思緒,一斤重的小鐵彈從他面前飛過,擊斷一名重銃手的脖頸,又再次砸塌一名士兵的胸膛。

是滅虜炮。

不遠處的土兵軍陣,有人在側翼軍陣被散子削平後接管了他們的滅虜炮車,但似乎沒受過多少炮兵訓練,哆哆嗦嗦僅點燃了三門炮中的一門。

但這門炮就像開啟戰鬥的號角,緊跟著戰場正面各陣土兵的一門門滅虜炮隨之轟響,對巴桑的軍陣形成全面進攻。

直到此時,土兵們才目瞪口呆地看向對面,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能夠看出對面站著的不是下馬蒙古人,而是攜帶蒙古刀盾長矛的番兵。

但這些番兵和他們接觸過的番兵不一樣,更像漢地旱災之下離死不遠的饑民,他們害怕,可面對炮擊與袍澤倒地卻能無動於衷。

一陣炮擊就像砸在行屍走肉組成的陣線上,非但沒給敵人帶來震怖與潰逃,反而換來一陣更加猛烈的箭雨。

事實上這陣炮擊讓巴桑鬆了口氣。

他和他的兵,對火炮的種類與火力都缺少認識,人們做出硬抗炮擊的準備併為之擔憂害怕,前提是他們見過的那種,一千餘斤的青銅炮,七斤的炮彈貫穿整列士兵。

人們在遭受炮擊之後反而輕鬆下來,隨即陣前傳來一聲聲呼和,一片重銃悶響,硝煙隨即升騰而起,成片的羽箭如天空降下的飛蝗落在敵軍陣中。

土兵也使用鳥銃和弓箭進行投射,但雙方間隔七十步距離,鳥銃對番兵造成的威脅甚至還沒有滅虜炮大。

土山之上的劉承宗看見這一幕也放心了,他一直僅僅攥著拳頭,土山後的楊耀部元帥府馬隊已經準備好在番兵被擊潰後的反衝擊了。

但巴桑穩住了陣線,甚至在重銃隊的幫助下,在氣勢上壓了敵軍一頭,他這就放心了,只要正面能形成相持,他的側翼贏定了。

劉獅子旋即揮動令旗,身後的戰鼓聲轟隆而響,右翼很快收到訊息。

黃勝宵翻身上馬,提著韁繩抽出馬刀在頭頂揮舞一圈,斜指向剛受轟擊的軍陣方向:“炮隊,前……迎接衝擊!”

他的命令剛下達了一半,突然看見敵軍左翼的馬隊正向炮兵陣地奔騰而來,當即下令軍隊準備迎接衝擊。

由重火槍組成的步兵立即結成稍微鬆散的陣型,炮兵推炮車大輪也不瞄準,迎賓士而來的馬隊當頭一炮。

在硝煙噴湧而出的前一刻,黃勝宵看見領頭的馬兵尖隊首領扯動韁繩向左,回頭大喊著什麼,同時使出鐙裡藏身。

下一刻,人仰馬翻。

前面的戰馬或撲倒在地、或人立而起,後面的馬兵撞在前面,正在擁堵之時,又是砰砰幾炮。

面對騎兵衝擊,黃勝宵的炮兵也不免驚慌,這會誰都顧不得給人倒下、給人潰逃留出時間了,轉眼剩下的幾門重炮便盡數放空,噴出的散子甚至把炮兵陣地前的泥土犁出佈滿孔洞的扇形地帶。

在這其中的馬隊更是慘不忍睹,一批批戰馬撲倒,掙扎著想要起身,可身上彈孔讓它們只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