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陪老闆談事。她那種以夫為天的家庭主婦,弄不清要搭什麼車,更分不清東南西北。我上大學之後,她的時間忽然就空了下來,可她這一生,沒有自己的愛好,半生都圍著丈夫孩子轉。她想去跳廣場舞,卻又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扭著身子很丟人。她想找別人說說話,但她的圈子只有家庭,也說不上什麼有趣的事,怕別人聽了幾句就厭煩了。她恐懼開口,她無處可去,只能待在家裡發呆。每天最開心的時候,應該就是給我打電話了吧,可我哪裡知道她的心事,我每天都很忙,忙著課業,忙著和同學們交際,對於她每天一通的電話,懶得應付。”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已然帶了一絲哽咽。
焦卿傾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將眼中的淚水逼回去。
這些她從來不曾向別人提過。
她的這番經歷,說起來別人都會動容吧。
但戚星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靜靜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青翠山景。
倒是站在旁邊的一個年輕小夥子斷斷續續的聽了一半。
他同情地看著焦卿傾,忍不住插嘴:“你媽媽可真是太可憐了。不像我媽,和我爸結婚了,天天還嚷嚷著要追求愛情。家裡活沒幹好,錢也沒掙多少。這不,幾年前和一個老頭私奔了,幾年來也沒有音訊。這不,昨天我才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說她死了,讓我去認屍。哎,真是,活著的時候沒給我們帶來一點好處,死了還麻煩。這大過年的,我店裡忙著呢。”
認屍?這麼巧?
焦卿傾到底是焦卿傾,在施丹身邊潛伏了那麼久也沒有露出半分情緒,聞言思慮半秒,低聲問那小夥子:“小哥,方便說一下你去哪裡認屍嗎?”
“有什麼不方便的。”年輕小夥大大咧咧的,很隨意地說,“就X城的殯儀館打來的電話,說是死在山上好久了才被人發現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腦子進水,和那個老頭殉情了。可也不用啊,我爸都想開了,要和她離婚了,怎麼還殉情了呢。”
年輕小夥一張嘴,像是在談論別人的八卦。媽死了,他是一點都不傷心。
焦卿傾看戚星,見他仍舊無動於衷,便朝小夥子一笑:“真是太巧了,我們也是趕往X城殯儀館認屍,既然順路,就一起吧。”
年輕小夥也覺得很有緣分:“那真是太好了,我在網上查了查,說X城的殯儀館很偏僻很邪門,一般的司機都不去呢,我這人生地不熟的,還不知道怎麼去,和你們一起,還真是太好了。我還聽說,X城的山很陡峭,每年在山上跌下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們殯儀館差點都不夠放呢。哎,你們家裡,沒了的是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