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之中。
他的父親對他管束極嚴,但也有不能不對他放鬆的時候。
那就是在他父親練上乘內功的時候。父親練的這種上乘內功,往往要“閉關”三五天的。所謂“閉關”,並非真的有“關”可“閉”,而是靜室打坐,非練到功完成、不會踏出房門。閉關之時,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當然更不會分心管教兒子!
父親閉關的期間,丁大叔就必須負起守護之責,縱然用不著寸步不離,也得經常在他父親身旁照料。
因此每當父親閉關練功的時候,就是他可溜出家門的機會來了。
初時他還只敢到離家不遠的小鎮上吃喝玩樂,後來膽子越來越大,跑來鄰縣的縣城胡鬧去了。
他們這家是在黃河北岸王屋山下的一條小村子隱居的,王屋山在邵源縣,縣城依山修建,是千偏僻的小山城,遠不及鄰縣濟源的繁華。
在濟源縣城,他有一個表哥。他的父親武功天下第一,但他的母親卻是大家閨秀,一家人都不會武功的。他的表哥年紀比他大得多,家道已經中落,開個私塾,教書維生。他跑到鄰縣,一來是怕在小鎮上胡鬧,容易給父親知道,二來鄰縣有表哥可作護身符,要是父親問起,他可以說是去跟表哥讀書。他到了濟源,有時也會在表哥家中住一兩天,他天資極好,跟表哥讀半天書已是勝過別人讀十天八天,要是父親當真問起的話,表哥也會為他證實的。這只是他預防萬一而已,事實上這道護身符從未用過。他的父親那幾年正在練上乘內功,幾乎可說是閉門不出。他的表哥是個文弱書生,沒有要事,也不會到他的家裡來。而且他每次到鄰縣去,也總是算準了時間,在他父親“開關”之前回家,有丁大叔給他遮瞞,父親根本就不知道他曾經偷偷離家。這是他在二十歲之前的事情,二十歲之後,他一向的“循規蹈矩”,已經獲得父親的信心,更是可以行動自由了。”
濟源是個大縣,縣城裡有許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漸漸他就交上了一班酒肉朋友,甚至黑道中人。吃喝玩樂,非錢不行,在黑道朋友帶引之下,他也開始去偷富戶的銀兩了。錢容易到手,人也越發變壞,酗酒嫖妓,無所不為。
令他變壞的,還有比嫖妓更甚的事情。
一個妖冶的女子似是在浪花中隱現,對著他媚笑。他面對衝擊岩石的急流,心裡想道:“丁大叔頂多只知道我在酗酒嫖妓,要是他知道我未滿二十歲的時候,就有一個以心狠手辣而又以淫賤著名的女飛賊做情婦,他更不知道要多麼心驚了!”
這個女飛賊“賣解”(跑江湖的雜技藝人)掩飾身份,透過他的黑道朋友,在濟源和他搭上。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當時江湖上有一對行為邪惡的姐妹花,也最負“盛名”的女飛賊。姐姐穆好好,外號“金狐”;妹妹穆娟娟,外號“銀狐”。姐妹都是面首無數,姐姐金狐一來嫁了陝甘道上的獨腳大盜鐵臂猿巴大山,妹妹銀狐則一直未婚。在濟源變成他的情婦的就是銀狐穆娟娟。
最初他只抱著逢場作戲的心情,想不到就此不能擺脫。
穆娟娟有千種風情,萬般嬌媚,一勾搭上他,就把他迷上了。
但也只是止於“著迷”而已。
假如現在有人問他:“你是否曾經愛過穆娟娟?”他將會感到很難回答。
但在當時,他只是迷戀她的風情,迷戀她的美色,連“戲假情真”恐怕也還談不上的,假如當時有人問他,他一定會答:“我怎樣會愛上這種風塵女子?”因為他雖然不知道穆娟娟的底細,但最少他已經知道她不是“良家婦女”。
儘管他有放蕩的一面,這放蕩不過是等於孩子玩火一般。有一類特別頑皮而又特別富有好奇心的孩子,由於受到大人嚴厲的禁止,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