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點點頭,轉身去拿了把花鋤出來,遞給陸庭中道,“陸莊主,你暫且做個花下奴吧,我的梨花,會記得這段恩情。”
陸庭中搖頭一笑,接過花鋤,聽著西門亂春的指揮開始幹活,一面打趣道,“這庭中的花確實好,但我想‘庭中’二字,冉公子許是從老孃口中得知的。”
西門亂春聞言手中動作一滯,抬眼一望,搖搖頭道,“冉公子說這八個字時眼神純潔,並無閃爍。陸莊主,冉公子是非凡之人,你說差了。”
陸庭中點頭笑道,“我一定是說差了。冉公子能讓老孃拜他為兄,還在大酒徒手中奪得一勝,可想而知他的不凡之處。”
西門亂春贊同道,“他飛上舞臺,不費吹灰之力。”
陸庭中笑道,“他破了‘風飄萬點正愁人’,也很輕鬆。”
西門亂春又猛然停下動作,不同的是,此時她嘴角輕抿,顯然是情不自禁。
陸庭中假裝錯過。
西門亂春輕抿嘴角,只是一瞬,此時已開口道,“陸莊主為何不使出‘一片花飛減卻春’呢?”
此時換成陸庭中手中動作一滯,良久才輕輕道,“這招傷人傷己,用它何苦來哉。”
西門亂春話已出口才覺不妥,岔開話道,“陸莊主,我們聊聊梨花罷。亂春偏愛梨花,陸莊主可知道是緣何故麼?”
陸庭中曾花費無數日夜追尋這個答案,卻始終一無所獲,回道,“春姑娘可以給庭中一點提示麼?”
西門亂春道,“嶺南。”
陸庭中細味,已有七八分明白,“亂春思鄉之故?”
西門亂春不答,卻看著陸庭中似有不悅地“嗯”了一聲。
陸庭中連忙改口道,“直呼春姑娘名諱,冒犯了。”
西門亂春這才道,“亂春的故鄉,山上有許多梨樹,有家種的,有野生的,每到這個時候,漫山的梨花,是亂春最好的時光。”
陸庭中順勢問道,“那麼美好的時光,春姑娘為何舍它們而去?”
西門亂春搖搖頭,幽幽吟道,“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生命無常,光陰短暫,誓不回頭,全然無法由你安排,亂春偏愛梨花,也偏愛這首詩。故鄉的時光是最美好的,不過這首詩卻讓亂春做了一個決定——出來看看外面的時光,外面的梨花。我…再也回不去了。”
陸庭中惻然道,“大將軍固守邊疆,海內安定,春姑娘緣何說回不去呢?若是畏懼路上有豺狼虎豹,庭中願意…”
“陸莊主,”西門亂春猛然打斷陸庭中的話,“你誤會了。亂春雖是一介女流,但天底下恐怕也沒有幾隻豺狼虎豹敢攔亂春的路。回不去了,不是亂春這副皮相回不去,而是亂春,再也回不去了。”
陸庭中堅持道,“春姑娘,放下,就回得去了。”
西門亂春慘惻難禁道,“放得下麼?”
陸庭中雙目與西門亂春對碰,心生憂亂,竟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撫摸西門亂春的臉,幾乎要碰到之時,西門亂春猛地一躲,說道,“陸莊主,你走神了,護理梨花要緊。”
“啊。”陸庭中驚神,倏地收回伸出的手道,“失禮。”
西門亂春搖搖頭道,“無礙,只是陸莊主切不可再走神了。”
陸庭中點點頭,又道,“蘇子猶有詩云,‘不辭長作嶺南人’,有朝一日,庭中入嶺,也做個不願離開的嶺南人。”
西門亂春卻默然不應,只低下頭細心呵護苑中梨樹。過了一段時間才不時與陸庭中喁喁輕語,西門亂春足尖輕輕,不損害落地梨花一絲一毫,陸庭中更不敢粗心。
到了晌午時分,西門亂春停下勞作,伸手在額頭輕拭汗水,陸庭中不敢直視,西門亂春也覺不妥,即道,“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