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略見老七被嚇得愣愣地,上前緩和,笑道,“你就是老七?”
“正是草民,”老七應了一句,隨即拉了拉身旁的兩個孩子,跪下道,“草民袁七,拜見大人。”
“誒!”杜略微微搖了搖頭,將袁七拉起來道,“起來起來,非在朝堂之上,無須行此大禮。老七,本府聽聞你於昨日開渡,渡了一位公子過江,可有此事?”
袁七道,“回大人,確有此事。”
“哦?”杜略眉毛一揚,開心道,“那他姓甚名誰?如何樣貌?”
老七目中餘光一瞥,正瞧見賣大餅的貨郎,不由微微皺了皺眉,才恭敬答道,“回大人的話,那人自稱冉驚鴻,雖不知是不是那位名公子冉驚鴻,但他身長八尺,相貌俊雅,十分可觀。彼時風雨大作,冉公子卻是穩坐於船中,悠然自得,處之泰然。”
大郎聽了袁七的話,心中十分氣憤,暗道,“這老七,連我也瞞,明明見過冉公子,竟說甚麼‘帶著個紗帽’,那是我見著冉公子之時的樣子!”
杜略點點頭,道,“你現在渡本府過去。”袁七聞言十分為難,杜略不解道,“是有何困難麼?”即又似明白了,吩咐道,“掌書記,記:鹿門渡口舟子袁七,渡襄陽郡守過江,賞銀十兩。”
袁七聞言慌道,“大人,您誤會了。草民所為難者,乃河水猛漲,實在不敢冒險渡大人過去。”
杜略好名,自是惜命,望望茫茫河水,又看了看袁七的小船,道,“原是為此。那你說該如何過江,若有法子,本府依舊賞你十兩銀子。”
袁七即道,“漢江大舟,可以杭之。”
杜略聞計大喜,即命人準備大舟,因時至午後,舟不能速至,杜略限令翌日清晨事畢,隨後擺駕回府。
其餘江湖眾人也在日入前後陸續散去,大郎待人群散了,便將袁七拉到一旁埋怨,袁七嘿嘿笑著,應付過去,心底鬆了一口氣。
前面被派去尋袁七的兩個官差此時走不得,奉命留下輪更,監督備舟。監督令則另有其人,是杜略帳下的一名卒史,名喚解補劍。
此時河岸上除了留守監督備舟的解補劍和兩名官差,還有一人。
此人揹著手,端立不語,神態肅然。
日入鳥歸巢,樹頭啼鳴喳喳,此等景,在外人看來,稀鬆平常,但在端立河岸者心內,則是“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
解補劍見天色已晚,上前道,“陸學士,您不回麼?”
原來此人是陸文松。
陸文松聞身後有聲,回身笑道,“解卒史,陸某今晚欲在此借宿一宿,可否?”
解補劍聞言即笑道,“陸學士快莫拿小人逗笑了。”
陸文松認真道,“解卒史,陸某並未說笑。”
“這…”出乎意料之外,解補劍不由得微微一訝,頓了一下才道,“陸學士可有事先知會府上諸人?”
陸文松,“陸某已命書童回去報知了。”
解補劍知陸文松心意已決,便道,“夜宿營帳,可比不得陸學士府上,陸學士…”
未等解補劍把話說完,陸文松即伸手一攔,笑道,“解卒史不必為陸某擔憂,卒史只管做自己的事,陸某困時有臥眠之地即可。”
解補劍抱拳一揖道,“那便委屈陸學士了。”
陸文松笑了笑,回了一揖,轉身又望向對岸。
時過不久,袁七帶著大兒阿舒備上酒菜,並與陸文松道,“陸學士是文雅之士,還勞煩移駕寒舍用餐。”
解補劍接道,“袁老七此話實在,我等是粗人,沒個吃相的,免不了攪擾了陸學士的食慾。”
陸文松搖搖手笑道,“解卒史多慮了,陸某隨遇而安。”
陸文松既發話,解補劍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