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琴師無須多禮,請坐。”都傑爾赤見師商欠身,加快幾步,扶住師商抱著的雙手,姿態恭謹。
師商便坐好,道,“王上怎有空來看老朽?”
都傑爾赤慚道,“軍務繁冗,本王確實難以抽出時間常來看望大琴師,還望大琴師莫要怪罪才是。”
師商一拜道,“老朽能襄助王上,實乃榮幸之至,豈有怨懟之理,王上此言,是要折煞老朽了。”
都傑爾赤連連搖頭道,“大琴師此話說得過重了。因得大琴師助力,本王才有今日破竹之勢,本王非是不知賞罰之帥,此戰功成,大琴師當居首功,本王豈有不探望之理?”
師商言謝,又道,“老朽非是軍中要員,本不該過問軍務,但實在有所疑慮,不知當問不當問?”
都傑爾赤聞言,頓生滿臉喜色,伸手一請道,“大琴師請講!”
師商一拜,道,“老朽想知道,王上何故突然息兵。”
“哈哈哈!”都傑爾赤朗聲一笑,道,“這確實是本王的事,大琴師按照本王的安排去做便可,無須多問。”頓了一下,又道,“不過……大琴師始終未發全力,本王想知道原因。”
師商即道,“琴,亦戰也,不可操之過急。王上以為是否?”
都傑爾赤前時因恨急攻,並未考慮一擊而敵不潰的後果,待看到師商從容,才突然回過神來,柳籍非易與之輩,若西壤城破又不能活捉柳籍趙詢,卻迫使柳籍趙詢退回平關,那便是自找麻煩了。
都傑爾赤心中所擬之策,即是放緩戰事,一則能令柳籍負性頑抗,固守西壤,二則利用西壤無天險可守之勢,在疲敵之時,命師商全力一擊,進而一舉攻破西壤,長驅直入,使柳籍來不及退守平關,此後不管柳籍趙詢何去何從,都逃不脫兵敗被殺之局。
師商一個反問,都傑爾赤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為是,點點頭,便岔開話題道,“大琴師乃琴上宗師,不知天下可有比敵者?”
師商聞言神色一暗,低頭掩飾過去,繼而抬頭回道,“老朽曾敗於琴仙弦下。”
“琴仙?”都傑爾赤惑道,“此非大琴師之一夢耶?難道天下果真有琴仙此人?”都傑爾赤疑惑,乃是因他在延請師商之前,便派人入中原打聽琴仙下落,從回報訊息來看,所謂琴仙不過是存活在一個黃毛丫頭口中的神人而已。而他所說“大琴師之一夢”,又是另一個由頭——大琴師當年落敗,頗為頹喪,稱彼時恍若一夢,而十九載光陰流轉,這一語竟訛傳為大琴師琴藝絕妙,只能入夢尋求一敗。
師商此時心情落落,不想隱瞞什麼,“並非是夢。”
都傑爾赤聞言大驚道,“他莫非已被柳籍那廝請到陣中?”都傑爾赤滿打滿算,絕不容變數,此時一驚,便脫口失言,不僅在師商跟前喊出“那廝”二字,而且驚問之態,也把師商看低了。
師商倒是希望焚香成行,聞言深覺黯然,卻不得不強打精神道,“琴仙遠在杭州,兼之行跡飄渺,短短時間,又怎能請得到她呢?”
都傑爾赤聞言轉憂為喜,卻按捺道,“還不知這位琴仙是男是女?”
師商道,“琴仙焚香,妙色玲瓏。”
都傑爾赤聞此一言,大覺安心,補回一句道,“常言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即使琴仙真的能來,料也絕非必然能勝過大琴師的。”
師商笑道,“老朽也真想再會她一會。”
都傑爾赤拍手笑道,“那將是琴戰兩廝殺,豈不痛快!”
師商道,“王上神勇,必將凱旋。”
都傑爾赤道,“猶須仰賴大琴師神技。”
師商也覺除卻焚香,世上再無敵手,但聞都傑爾赤讚語,稍稍一拜,卻是預設了。都傑爾赤和師商寒暄半個時辰出來,遠遠看見尊那木向營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