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兩位師父教我學琴。”
洛出水道,“你師伯呢?”
三千桐道,“師伯從未說過一句話。”
洛出水怪道,“難怪。”
三千桐道,“難怪什麼?”
洛出水道,“難怪他們忽然銷聲匿跡,因為他們本就很怪,像鬼。”
“鬼?”三千桐聞言一訝,卻點點頭道,“回想當年之景依稀,我也有同感。兩位師父和焚香師伯不似世間常態之人,行動悄然,捉摸不透。”
洛出水聞言渾身一寒,不由自主地扭頭望了望小院裡的無字碑,又道,“你也怪,呆在這裡也不覺得毛骨悚然。”
三千桐笑道,“所以我要離開此地。”
洛出水哼道,“騙鬼啊!你別唬我,說罷,是為什麼?”
三千桐望著洛出水哈哈一笑,不語。
“哎喲!”洛出水忽喊一聲,問道,“你還沒說他們怎麼忽然不見了呢。”
三千桐回道,“兩位師父說我要找到妙音夫人,才可窺破師伯無聲教誨之旨。這番話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在兩位師父和師伯離開後,我為此冥思了十九年。”
洛出水道,“那想出來了麼?”
三千桐點點頭,回道,“妙音夫人不在杭州城裡,我要動身去找她。”
洛出水擺擺手道,“又跑偏了,你的兩位師父和你師伯怎麼忽然不見了,快說。”
三千桐抬眼望去,目光正落在無字碑上。
洛出水跟著望去,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三千桐幽幽道,“收我為徒後一個月,文象師父忽感不適,竟爾匆匆離世。辛龍師父和焚香師伯傷心難禁,將文象師父火化後即歸隱去了,之後再也沒有訊息。”
*
十九年前。
趙文象臨終。
焚香和馬辛龍根本不願相信,趙文象卻微微含笑道,“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師姐,還記得麼?”
焚香流淚點頭,卻說不出話。
趙文象又道,“這是我的宿命。”
焚香不允,一直搖頭。
趙文象微弱道,“師姐,我記得你跟辛龍已經點破了,中間不知發生了什麼,又讓你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辛龍,你愛師姐,快說出來…”
馬辛龍見趙文象說話困難,忙道,“師兄,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經說了,師姐也已經知道了,你快不要偷懶想睡覺,我們要你…”
趙文象截道,“辛龍,你不要難過,這麼多天來我們都找不到大師兄的音跡,卻在這裡多有感受,也許,也許,我到另一個世界去找,說不定會有結果。不論是誰找到了,都是,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還有,師姐,答應我,把‘更雲梳’留給阿香。阿香年紀尚小,一時不能領悟,你給他點時間…”
焚香點頭。
趙文象眼中冒出兩行清淚,雙手掙扎著將焚香、馬辛龍和三千桐的手都握在一處,竟爾離逝。
*
洛出水聽完故事,擦了擦眼淚道,“還是文象師父對你最好。”
三千桐聞言撫了撫桌上的更雲梳道,“文象師父性子急,愛恨喜怒即刻表露,但文象師父沒有辛龍師父那麼瞭解焚香師伯,所以他會擔心焚香師伯不理我。”
洛出水不太明白,又道,“那時候我還沒出生,沒有親身經歷,光聽你說,自然有很多地方會一時搞不清楚。”
三千桐立起身,緩步下樓,徑直走到無字碑前凝視。小院春風過暮,陣陣寒涼,洛出水立在三千桐身後,悵惘不語。
過了許久,洛出水和三千桐回到小樓上,將桌上醋魚拎到小院,架起火堆,兩人一左一右,用一根木杆穿過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