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客氣。”
尚生招呼手下離開時,順手在木然而立的蕭布肩上拍了一記,沉聲道:“小老弟不錯,算得上是一個漢子,如果你過得了金老哥這一關,以後儘可以放心來找我。”
蕭布全身一震,眼中陡然有了神采,又驚又喜,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以尚生的口碑,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許諾,就絕不會再當他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自己的性命不但得以保全,也得到了所需要的東西,巨大的悲喜落差讓他覺得象是在做夢一樣不真實。。。。。。
但是,在這之前,他還必須越過一道坎。
“恭喜啊,蕭先生,哦,或者金某應該稱呼你為蕭哥了。”六指金冷冷地笑,眼裡放出一道寒光來。
大家的目光在六指金和蕭布身上來回打著轉,沒有人開口說話。
跟大家剛進來時看見的情景一樣,兩個人仍然隔著燃氣灶面對面站立著,只是中間的火焰已經熄滅了,大銅盤中倒還是熱氣騰騰地冒著水蒸氣。
被嚴重燙傷的手象是有一萬根鋼針在反覆地攢刺、挑螫著神經,蕭布咬緊牙關抵抗劇烈到使人發暈的痛楚,慢慢地說:“金叔,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任憑您怎麼處置,我毫無怨言。”
“果然是有種啊。”六指金不住地冷笑:“任憑我處置?嘿嘿,好啊,照規矩,我不要你的命,也不多要你的零碎,一條胳膊,或是十個手指頭,你選一樣罷。”
雖然早料到這樣的結果,蕭布臉仍是一白,一旦殘廢了,即便尚生恪守承諾還願意收留他,他以後又能幹什麼?這一生餘下的歲月只是苟延殘喘而已,到時候不要說再照顧妹妹,反而會更加地拖累她。
沉默了許久,蕭布終於作出了艱難的決擇,澀聲說道:“一條胳膊。”
“好,拿來。”六指金伸出手,黃皮立即送上一把不知從哪找來的砍刀。
六指金將砍刀略略揚起,面部微微抽搐了幾下,陰沉沉地說:“這一刀下去,你我從此就恩斷義絕,港九雖大,只怕日後也再沒有你蕭布的立足之地了。”
他停了一停,又道:“不過,你放心罷,念在以往的情面上,今後若是你妹妹有什麼難處,只要我金某還有能力,你可以叫她來找我。”
“金叔,我豬狗不如,對不起您。。。。。。”這一刻,蕭布才終於流露出一個少年的本來心性,極力鑄造的堅固外殼被這句話敲得粉碎,忍不住放聲嚎啕大哭,大顆大顆的淚水斷線珠子般滾落下來。
六指金咬咬牙,閉上眼掄起砍刀,朝蕭布的傷臂狠狠劈下。
大家都微是惻然地扭過頭去,蕭布少不經事,不知兇險才給人利用弄出這樣一個局面,其間的緣由雖然情有可宥,但礙於行規,這是他必須承受的懲罰,就算六指金也不能額外開恩輕易饒過他,否則規矩一破,以後便再也無法管束手下。
預計中的慘景並未發生。
遊子巖伸出兩指,輕輕鬆鬆鉗住了六指金大力劈下的砍刀。
“遊先生。。。。。。”六指金愕然望住他。
遊子巖稍一用力,六指金只覺自己象是在跟一臺吊臂機較勁一般,虎口一麻,砍刀已然脫手。
“可以把他交給我處置麼?”遊子巖問,視線卻投在這個跟顧祺年紀相仿的少年身上,看著他,遊子巖似乎依稀地看見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六指金眨著眼,突然笑了一笑說:“當然可以,我倒忘了今天是全仗遊先生相助了。。。。。。他就交給您處置了。”
遊子巖微微點頭,和氣地對蕭布說:“一個人不可避免會犯錯誤,不過,這一次雖然可以補救,但是下一次卻不一定能夠挽回,希望你能記住並吸取這個教訓。”
蕭布舉袖拭去滿臉的涕淚,怔怔地望著他,有些無法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