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感動,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鄭小冉哪裡經得住老太太這樣的千恩萬謝,趕緊站起來回答:“阿姨您別這麼說,我跟杜箬這麼多年鐵瓷,況且我也沒借她多少錢,我就是……”
“好了,媽,小冉難得來看你一次,別總是把錢掛在嘴邊…她忙的很,單位裡一堆事,是抽了中午吃飯的空檔過來看你的。”杜箬在身後拉了鄭小冉一把,衝她使了個眼色,很成功的把老太太的話題扯了出去。
陸霜鳳也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激,立刻鄭小冉的手,只是微微笑著繼續說:“行了,難得見面不提這些事,那你要是單位裡忙就先回去吧,醫生說了我沒有大問題,住兩天就出院了,只是錢的事還得謝謝你,小箬她直腸子…”
“好了,媽,你再說下去就成話癆子了…”杜箬趕緊插話,拉了鄭小冉一把,問:“你們中午不是隻有一個小時休息時間嗎?現在都快一點了,你還不回去?”
鄭小冉早就看出了杜箬的用意,木木點了點頭,跟陸霜鳳寒暄幾句就道別,拉著杜箬往病房外走。
中午的吃飯時間,住院走廊了到處都是拎著飯盒的家屬,杜箬一路埋著頭,鄭小冉也憋著不開口,一直走到醫院門口,鄭小冉才停下腳步,拉著杜箬面向自己,冷著一張臉,問:“你弟弟的抗排異費用,真的要20萬?”
杜箬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那20萬,你騙你媽說我可以借給你?”
面前的人依舊不發一言,只是從喉嚨口若有若無地輕微“嗯”了一聲,將頭再次埋下去,不敢看鄭小冉。
長長的嘆息聲,鄭小冉將臉別過去看著住院大樓的玻璃門外,蔥鬱的樹蔭鋪蓋下來,正午的暖陽投射過樹葉的縫隙,地上是斑斑點點的金色痕跡。
四月,陽光開始變得有些肆意,一年中最好的季節啊。
鄭小冉嘴角生冷笑了笑,思慮良久才開口:“你打算自己一個人把這筆錢扛下來?當初那30萬你都無處可借,最後若不是莫佑庭借給你,他估計都沒有命熬到手術,現在呢?繼續去問莫佑庭借?”
杜箬悶吸一口氣,終於抬頭,看著鄭小冉同樣沒有光澤的眼睛:“不會,我不會再去問他借錢,他那種人,花花公子一個,對你又如此不負責任,我怎麼會再去問他借錢。等之前借他的錢還清,我就跟他撇清關係,畢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做朋友都不合適!”
依舊是類似看輕莫佑庭的話語,之前杜箬對莫佑庭總還存著幾分感激幾分友善,可是經歷鄭小冉流產這件事,她真的是打骨子裡開始蔑視莫佑庭這種玩弄感情的富家公子。
這回換成鄭小冉低下頭去,嘴角往下垂了垂,頓了幾秒開口:“去問喬安明要一點吧,畢竟你們也曾經在一起過,這點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所以應該不會吝嗇。”
鄭小冉沒有用“借”,而是直接用“要”,杜箬鼓著腮幫子大口的吐氣!
全世界都認為她應該將手伸向喬安明,身體和青春,慾念和物質,等價交換,天經地義。可是杜箬還是憋著心裡那口氣,咬著下唇縮了縮脖子,故作清淡地答:“不會去問他開口,都已經好久沒聯絡了。”
鄭小冉看著她平靜如水的眼底,嘴角輕輕勾了一下,一隻手輕拍她的肩頭,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覺得所有話語在此刻都顯得無力,只是道了兩個字:“傻瓜—”
杜箬被她推得往後退了幾步,身體站在陽光的投影裡,光線穿透玻璃門直射而來,她一時被照得睜不開眼,條件反射地用手臂去擋。
大半個臉都被她的手掌遮住,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努力扯著冷笑的唇。
鄭小冉一直記得那個正午的陽光,以及站在陽光裡杜箬消瘦的身影,嘴角那淡淡上揚的弧度,是心裡至疼卻過於逞強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