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在車窗上,看見了溫時禮的影子。
疲倦得眼皮在打架,睡意濃濃。周旖旎閉上眼,然後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列車還未到站。
耳邊是小推車推過的聲音,還有嗑瓜子和說話聲。
他們對面的那兩個空位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的,一男一女,四五十歲左右。
穿著樸素,長相也和善。
應該是農民工。
他們嘴裡正磕著瓜子,瓜子殼磕開的聲音清脆。
小方桌上也一堆垃圾,有撕開的包裝袋,也有沾滿油漬的餐巾紙,還有一些零食碎屑。
周旖旎從溫時禮的肩膀上直起腦袋,睡這麼一小會兒,她脖子有點酸。
微幅度的皺了皺眉角,她抬手揉了揉。
下意識扭頭,她看向溫時禮,惺忪的睡意還未完全散去。
周旖旎整個人有點懵。
於是話也稀里糊塗的從嘴裡蹦了出來,聲音綿綿的,細柔又嬌,&ldo;到哪了……&rdo;
被她靠了一路的肩膀,此時有點痠麻。
溫時禮動了動肩膀,回答她的話,&ldo;連江。&rdo;
連江是兩座城市之間的站點。
周旖旎點點頭,目光掃過他的肩膀。
她下意識一怔。
反應過來自己睡覺的時候幹了什麼,她連忙道歉,&ldo;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靠你肩膀上的。&rdo;
還靠了那麼久,肩膀肯定很酸吧。
&ldo;沒事。&rdo;
周旖旎心裡的愧疚感在一瞬間莫名加重。
她正還想要再說點什麼,坐她對面的女人就在這個時候開口:
&ldo;小姑娘,你男朋友可待你真好,你靠他肩膀上睡覺的這段時間,他硬是動都沒動一下,那樣子小心翼翼的嘞,生怕把你吵醒了。&rdo;
那個女人的樣子和善,看起來又平易近人。她嘴裡還磕著瓜子,牙齒一咬殼破開,裡面的瓜籽兒被她吸進那張厚嘴唇裡,臉腮活動。這句話就像是在調侃他們這些談戀愛的小年輕兒,語氣裡一股嗔意味兒,讓人聽後臉頰浮粉,格外的不好意思。
至少周旖旎是這樣的。
一句話裡,她只抓到了男朋友那個詞。
令她心動又害羞。
但她和溫時禮,沒有這種關係。
只簡單的沉溺了幾秒這令她雀躍上頭的稱呼,周旖旎快速反應,跟女人解釋道:&ldo;阿姨,您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rdo;
女人是過來人,她看得太清溫時禮看向靠在他肩膀上睡覺的女孩兒的眼神,小心翼翼又帶著幾分憐惜。
那是最溫柔的目光,柔得像是靜寂月夜裡,那一汪深藍蕩漾的海水。
這種解釋太無力,落在他們耳朵裡只會被過度解讀為害羞。
女人笑她,&ldo;我進來坐這兒就全看完了,小姑娘,你別害羞哇,你男朋友長這麼俊,你又乖桑桑的一張臉,郎才女貌嘞。&rdo;
她的普通話裡夾雜著地方方言,聽起來有點蹩腳,又不好認。
但周旖旎也能聽得懂個大概。
&ldo;不是,阿姨,我們真不是……&rdo;
&ldo;瞎說,你男朋友都沒害羞嘞,你害羞個什麼勁兒。&rdo;
不是女人一人這麼認為,她身旁的男人也幫腔,還責怪,&ldo;哈婆娘,人小姑娘臉皮薄,乾乾淨淨乖桑桑的,你快少說兩句,莫給人家整哭咯。&rdo;
這誤會有點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