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不安了。我苦笑了一下道:“豈敢,前鋒營不過出了應盡之力而已。”
陶守拙和我並肩走下城去,我有點怕他會再提起周諾謀反之事。當蛇人就在城外時,倒不必擔心這個,但蛇人一退,這事就又成為最大的心病。可是陶守拙有一搭沒一搭地只說些不著邊的話,也許是現在人多嘴雜,他也不好說這些吧。
下了城,臨分手時,陶守拙忽道:“楚將軍,蕭姑娘你那兒去過幾次了?”
直到這時,我才想起了蕭心玉。我有些茫然地站住了,道:“哎呀,這些天我都沒去。”
“英雄美人,相得益彰,楚將軍也不該讓人家老是獨守空房。”
陶守拙的笑意裡好象有些別的意思,我也有些臉紅,道:“國難未已,何以家為。”
雖然說著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但我的心頭仍是一動。的確,這些天根本把蕭心玉都忘得乾淨了,此時一直緊繃的精神鬆懈下來,又聽得陶守拙這麼一說,眼前馬上又浮現起蕭心玉那豔冶而又清麗的面龐。
※ ※ ※
天還沒黑,符敦城中已是到處張燈結綵,瀰漫開一股酒氣。所有軍人都得到一瓶酒,一斤肉,周諾對前鋒營加倍犒勞,比一般士兵多了一倍。天水省頗為富庶,雖經李湍之亂,但經過一年休養生息,此時又已恢復舊觀,便是在帝都,這等犒勞也是極其少見的。
我牽著飛羽,向陶守拙給我買的那間屋子走去。路上人太多了,根本無法騎馬,陶守拙給我買的房子又地處深巷,在巷口被一群載歌載舞的人攔住了,怎麼也過不去。我把飛羽拴在巷口一棵大樹上,從人群裡擠過去。飛羽不是一般人收伏得了的,有小偷想來盜馬,只怕是自討苦吃。事實上天水省的軍人地位遠在他人之上,小偷絕不敢偷軍人的東西。
走在人群中,聽著喧天鑼鼓,我的心中也滿是勝利後的喜悅。文侯給我的任務已是圓滿完成了一半,如果周諾打消異心,那此事便也完美了。
正想著,忽然有個人低聲道:“楚將軍。”
我穿著便裝,現在馬也沒騎,這人怎麼會認識我的?自從擊潰東門外的蛇人後,我在東平城的聲譽也大為上升,但認識我的人卻並不很多。我心頭一凜,摸到了腰間的百辟刀,低聲道:“你是何人。”
現在城中在歡慶勝利,到處都是一片混亂。在歡天喜地的叫喊聲中,這個聲音冷漠如一塊未化的堅冰。
“楚將軍死到臨頭還不知麼?”
聲音是從前面的一個拐角處傳來的,一個人正站在陰影裡。我走上了一步,這人卻也退了一步道:“楚將軍,請不要上前。”
“你到底是誰?”
“不要問我是誰,我沒有惡意。”這人的聲音裡似乎帶著冷笑,“你馬上到你那侍妾家裡看看去吧,不要驚動她,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只覺耳中“嗡”地一下。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蕭心玉竟是個刺客麼?我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的聲音有些響,周圍走過的人群看了看我,大概以為我是個喝醉了胡說的人吧,現在我的臉也一定漲得通紅。這人又“嗤”地笑了一聲,我猛地一跳,向前撲去,這人卻象風一樣向後退了五六尺,冷笑道:“信不信由你。”
這人個子矮小,身形極快,話音未落,人卻已如溶入暮色中一般消失了。我按著百辟刀,心裡一陣不安。
這人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蕭心玉到底是什麼人?如果她要對我不利,主謀的難道是陶守拙麼?可陶守拙現在又必須聯合我對抗周諾,他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
我心亂如麻,方才的滿腔欣喜此時已蕩然無存,心中只是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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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守拙給我買的那所宅院大門緊閉,樓上還亮著燈